陳金山換好衣服走後,蘭芽看著滿地的碗碟,看著一旁窗台上放著的半碗草木灰,想來那是小草用來去油汙的。
她將鐵鍋燒滿了水,一旁的陶罐燒水怕是不夠用。
蘭芽叮鈴咣啷洗了老半天,看著扣滿一簸籮的碗碟,她上手掐著腰慢慢起身,腿都有些發麻了。
使勁跺了兩下腳,拿著巾帕擦擦手,轉身掛好門環,進了堂屋。
她先是探頭瞧了一眼西屋,那真的是一個空落落可以形容了,除了炕上鋪了一個席子,還有兩卷被子,屋中再也沒有其它物件了。
瞧無可瞧,她看著堂屋掛著的門簾,挑起望去,一片黑乎乎的,她側著身子,借著日光又大概瞧了瞧,裏麵放著各種罐子大缸。
掀開看了看,除了一缸新醃製的鹹菜,就剩下一個缸底的小米了。
這個家財務岌岌可危了嗎?
蘭芽放下簾子回到東屋,看到窗戶被糊的嚴絲合縫,再抬頭看看嶄新的房梁裸露在她眼前。
怪不得她覺得冷的厲害,原來是沒有吊房頂。可能家裏真沒什麼錢了。家裏的財務還是等中午陳金山回來好好問問他吧!
灶眼被陳金山留在了屋外,可能是他覺得自己愛幹淨才如此設計的,其實她看過許氏屋裏的鍋台,那是冬天做飯時用的,那樣燒飯,既燒了炕,又做了飯,還暖了屋子省了柴,這樣多的好處,比起屋裏那一點煙熏的味道,實在是劃算多了。
家裏了解一個大概,她長舒一口氣仰麵朝天的躺在熱乎乎的大炕上,歇著酸軟的腰肢。
實在是昨夜那二愣子折騰的太久了,她能挺到現在已經是夠好了。
本想著小眯兩刻鍾的蘭芽,誰知她人沾炕就迷迷糊糊的睡了過去,就連陳金山進屋,人都還沒醒。
就連兩條腿還都耷拉在炕沿上,可見她是有多困。
陳金山看著蘭芽疲乏的模樣,輕輕將她的雙腿抬回炕上,又拉過被子給她蓋在身上。
等他回到廚房,小草抬頭笑嘻嘻的低聲說道,“嫂子還在睡?”
陳金山眼裏盛著笑意頷首,“咱們先做飯,飯好了再去喊她,寶山怎麼樣了?”
“小哥醒了,腿已經沒有那麼疼了,我說讓他去鎮上找大夫紮紮針,他說走這一路,還不如不去在家養著的好。”
小草嘴裏說著話,手裏往灶堂添著柴,“大哥咱家糧食不多了,這次你下山帶一些回來。還要買一些蘿卜白菜還有雪裏蕻也買一些回來,家裏沒啥菜了。”
家裏除去她日常有時間曬得一些野菜蘑菇,根本沒有什麼新鮮蔬菜。
“嗯,知道了。明日我去一塊買回來。”
“……”
兄妹二人圍在灶台邊上烤著火聊著家常,東屋的蘭芽眨了眨迷蒙的雙眼……
騰的一下…坐了起來!
抓了抓鬆散的頭發,她這是又睡過頭了!
趿這鞋子快步走到東耳房門口,看著溫馨的兄妹二人,她尷尬的輕咳兩聲,然後笑了笑。
陳金山倒是如常般起身將蘭芽拉到房內,輕聲說道,“剛睡醒就往外跑,小心著了風。這山裏的風可是和你們村的風不一樣,硬著呢!要是嗆了風可了不得。”
“我知道了。”蘭芽糯糯的小聲說道,她怎麼覺得陳金山好像拿她當孩子了。
她有那麼脆弱嗎?
“鍋裏都是些什麼飯?”
小草看著自己大哥大驚小怪的模樣同樣很是無語,他可沒對她這麼小心翼翼過,“鍋裏是小米飯。家裏沒糧了,明日買了糧嫂子想吃什麼就做什麼。”
“你們山上平日吃什麼?”
蘭芽將陳金山瞪走,她蹲在小草旁邊,不過陳金山很快往她臀下踢了一個小板凳。
小草看著自己哥嫂的相處模式很是羨慕,“我們一般買一些蓧麵吃,小米也吃,但是黍麵和高粱麵吃的很少。那黍麵太過粘牙。我還做不好。不過嫂子要想吃,不必想著我們,盡管買來吃,反正這幾樣糧價差不多。”
隻要不是白麵大米,吃啥她家也供得起。
可是蘭芽除了特別想念白米飯以外,對這些雜糧真是沒哪樣是非吃不可的。
“我既然嫁到咱家了,那自然是隨著你們口味吃就行。”
午飯是小米飯還有昨日剩下的燉菜,小草舍不得浪費,她將所有剩菜都歸攏到了一起,爛糟糟的一盆,蘭芽看著那一盆葷菜實在沒什麼胃口,隻泡著米湯就鹹菜喝了半碗飯草草了事。
小草以為蘭芽隻是一時沒胃口,她與陳金山到是吃的狼吞虎咽的,嘴唇還冒著油光。
“寶山的飯留了吧!”
“留了,溫在鍋裏了,等我吃完就給小哥端過去。”
蘭芽起身,“我端去吧!你倆慢慢吃。”
從鍋裏端出一碗小米飯,還有一小碗剩菜。
沒有看到端飯的盤子,蘭芽隻好一手掐著一碗飯扭身去了西屋陳寶山房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