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孩子,大人有情有義,咱可不能不懂事,明白嗎?”
李桃歌細細琢磨著老孟的話,提議道:“那咱們把銀子都送給王校尉,我一文錢都不要。”
老孟擺手道:“扯淡,王大人肯定不會收。假如信得過,把這筆錢交給我,我去王校尉老家,買成地,把地契往他老娘手裏一扔,咱就當沒這事。”
李桃歌笑道:“孟叔,我信你。”
“這話中聽。”
老孟拎起馬鞭,起身說道:“你安心養傷,牛井幫你把馬喂了,小傘替你把殘損兵器送到了鐵匠鋪,這幫兄弟都不錯,值得一交,倘若日後上了戰場,指著這幫兄弟幫你續命呢。”
李桃歌心裏如三伏天暖陽,熱乎的很。
關上門,又開始研究刀法。
月刀,年棍,一輩子槍,
相較於其它兵刃,刀法最簡單直白,李桃歌不笨,翻了幾遍就記住大概。但任何功法招式,腦子裏記得再牢,無異於紙上談兵,還是得勤學苦練。
可惜小傘不在,借不到刀。
王校尉那柄陌刀,倒是立在東邊屋子裏。
大寧曾給軍伍中配備過統一短刀,名曰寧刀,長三尺,厚半寸,結實耐用,鋒不鋒利因人而異,磨的多了,砍頭如砍瓜切菜。按理說,李桃歌是配隸軍,無法配置寧刀,可牛井他們幾年前入伍,早就該一人一把,但幾年過去了,隻有孟頭手中有把用了二十年的老刀。
有天聽老孟發牢騷,關於寧刀的配置問題,說鎮魂關上報到西府,西府報到兵部,兵部跟戶部要錢,戶部又因國庫空虛推來推去,結果三年都沒有音信。小傘佩戴祖上傳下來的剔骨刀,餘瞎子用著兔子都紮不死的長矛,李桃歌揀來別人遺棄的木槍,牛井依舊舉著糞叉叉人。
整個銳字營,隻有王校尉的武器最為駭人,他曾是斬馬營一員,手中陌刀堪稱大寧軍中第一殺器,長九尺,重五十斤,用上好精鐵打造,即便是最好的工匠,成功率也十不足一,當年驃月王朝鐵騎入境,有隊重騎兵在邊關橫衝直撞,如入無人之境,殺的大寧潰不成軍,全靠斬馬營挫了對方銳氣,鋒利無匹的陌刀可以破重甲,連人帶馬一同斬為兩段。
因此大寧對陌刀管控嚴格,非功勳者不可持有,不可出境,不可入葬,不可買賣,否則一律殺無赦!
曾有人點評:白刃霜飛,紅血星流。
陌刀在大寧的分量,可見一斑。
李桃歌還沒托大到借陌刀練習刀法,即便王校尉肯把視為老婆孩子的陌刀相借,那五十斤的重量,拎起來都費勁,更別提舞出刀光劍影。
短刀跟長刀的招式是兩碼事,譬如《開疆刀法》中的蛟龍入海,需刀背沿著肩頭轉一圈,使對手摸不透出刀軌跡。
陌刀可是長九尺的巨型兵刃,除非身高三丈才能用出,否則誰胳膊有那麼長。而且陌刀開的是雙刃,沒有刀背一說,舉著吹毛斷發的刀口在肩頭來一圈,不用敵人動手,自己先把自己給送走了。
得先找把趁手的刀,才能學習刀法。
李桃歌帶著七分公事三分私心,一瘸一拐來到了鐵匠鋪。
一般而言,丈母娘瞅女婿,越瞅越順眼,這老丈人跟女婿,往往是麵和心不和的仇家。
李桃歌才踏入鐵匠鋪,百裏鐵匠頓時瞪起眼,提起大鐵錘,氣勢洶洶奔著銳字營小卒走去。
誇張到極致的兩膀子肉,比腦袋還粗的脖子,再加上五官透露出來的怒氣,那架勢,比鋒銳亢烈四營列陣迎敵都要凶猛。
鋪天蓋地的壓迫感,李桃歌呆若木雞,腿有些發軟,下意識橫臂擋在身前,磕磕巴巴說道:“大,大叔,打我可以,別動錘子。”
畢竟差點把江南害死,心中有愧,人家老爹來算賬,挨頓拳腳也是情理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