卜瓊友壓低聲音說道:“李白垚升任右相,他的兒子又在西疆立了戰功,聽說進入了十八騎,成為張燕雲麾下一名侍衛。咱對他有雪中送炭之恩,你又冒險深入安西都護府相送三十裏,若是他乃重情重義之輩,必然會在雲帥麵前美言幾句,這份交情,算是結下了。”
卜屠玉嘿嘿一笑,挑眉道:“我沒指望李桃歌能夠有所回報,隻是覺得那小子有眼緣,跟我同是俊俏男兒,自然要英雄相惜。”
卜屠玉名聲不佳,最出名的是好色,醜陋次之,枉費卜瓊友相貌堂堂,可惜卜屠玉隨了老娘,醜的慘絕人寰,加上細如麻稈身段,實在沒有半分英武氣息。
卜瓊友飽含深意問道:“兒子,從小爹對你管教不嚴,這一次,事關家族和你自己的前程,可不能任你胡鬧了。說說掏心窩子的話,你想從文還是從武,或者當一名混吃等死的二世祖?如果不求上進,爹也不怪你,宦海沉浮幾十載,苦心鑽營半輩子,不就是為了讓子孫後代安享富貴,你去當你的公子哥,爹保證讓你後半生紙醉金迷。”
卜屠玉搓了搓手,醜臉擠出一抹笑意,“換成前些年,兒子肯定會選擇當一名混吃等死的紈絝,可聽說小美人李桃歌都在鎮魂關立了大功,我不從軍入伍,豈不是辜負了天縱之才?爹,我想當威風凜凜的將軍,想當所向無敵的大帥,最次也是張燕雲那種三品武將。”
日落西山,寒風凜冽。
卜瓊友裹緊大氅,滿意笑道:“張燕雲能夠以不敗之身震驚天下,天時地利人和缺一不可,旁人學不來的,你資質不凡,能夠在三十歲那年,當上五品遊擊將軍,爹就心滿意足了。”
卜屠玉揚起腦袋,撇嘴道:“五品?切!爹太小瞧我了,我敢立下軍令狀,二十歲鐵定官拜五品將軍,麾下至少一萬精銳悍卒!”
卜瓊友笑了笑,對於兒子的宏圖大誌不以為意,語重心長說道:“上次燒了兩封書信,放過了李桃歌,是身不由己的舉動,這次你從軍入伍,又是對咱卜家一次重大選擇。安西軍,保寧軍,禦林軍,或者是燕雲十八騎,兒子,你有想去的地方嗎?”
卜屠玉歪著腦袋笑道:“男兒誌在四方,安西軍和保寧軍十年都打不了一次仗,軍功無望,更別提升官了,不如進入燕雲十八騎,隨著張燕雲征討四方。”
卜瓊友盯著皚皚白雪若有所思,忽然歎氣道:“郭熙和瑞王不止一次對我示好,想要我歸順他們門下,可爹始終看不清廟堂裏的雲波詭譎,所以遲遲沒有下定決心,既然你要加入燕雲十八騎,這一次,爹隨你賭一把大的。”
卜屠玉好奇道:“爹,你不是最討厭賭嗎?經常說自己老了,輸不起,經不住風吹雨打。”
卜瓊友負手而立,豪氣頓生,說道:“他日臥龍終得雨,今朝放鶴且衝天。爹不是不賭,而是覺得賭注太小,玩起來沒意思,像賭上家族前程性命這種豪賭,爹賭了一輩子,至今沒輸過呢。”
望著意氣風發年輕了不止十歲的老爹,卜屠玉感覺到有些陌生,笑道:“爹誇我是臥龍還是仙鶴?”
卜瓊友揉著兒子腦門,眼中盡是愛憐,“龍鶴之資,又豈能和我兒相提並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