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老大回過頭,意味深長看了一眼,沉聲道:“李公子和先登營的兄弟還沒歇息完畢,不能再退了!”
千裏鳳跟隨他的目光,輕輕掃過,點頭說道:“銳字營約莫還有六七百兄弟,最多能擋半個時辰。”
楚老大將刀插入雪地,字字鏗鏘道:“一步不退!”
千裏鳳雙目赤紅,從嗓子眼裏爆發出嘶啞怒吼,“犯我疆土,屠我手足,兄弟們,殺他娘的!”
主將如此,士卒必然熱血沸騰,六七百人不要命的發起衝鋒,寧刀和槍矛組成屏障,試圖攔截住萬人大軍。
幾百人頭腦空白,僅存一念。
守衛山河。
起初憑借鋒芒銳氣,將貪狼軍死死摁在原地,甚至有後退跡象,打著打著,氣力逐漸難支,滿腔血湧的兒郎們,相繼倒在銀槍之下。
六百。
五百。
三百。
一百。
半個時辰過去,竟然還有幾十人在苦苦支撐。
千裏鳳和楚老大衝進敵營幾個回合,早已渾身是血遍體鱗傷,千裏鳳的脖子出現一條大口,險些腦袋搬家,楚老大胳膊沒了半條,眉心出現存餘槍疤。
銳字營用屍山血海構成防線,實現自己諾言。
那柄一步不退的寧刀,紋絲不動。
千裏鳳癱坐在褐色雪地中,有氣無力笑道:“老楚,該上路了。”
楚老大單膝跪地,下巴不停滴落鮮血,死死盯著那把寧刀,低聲道:“要是地府有女鬼,我去幫你拉皮條,嚐不到女人啥滋味,睡個女鬼也不錯。”
千裏鳳笑著罵道:“日你娘的!”
貪狼軍轟然而至。
就在鐵甲即將淹沒二人之時,一道驚鴻從天而降。
長達十幾丈的槍芒宛若蛟龍,掃向貪狼軍。
有鐵甲護身的士卒,來不及抵擋,片刻化為碎渣。
貪狼軍後退數丈。
一名白袍英武少年郎,立於二人正中。
見到此人,千裏鳳和楚老大激動喊道:“李公子!”
李桃歌笑如春風拂麵,在凍死人的安西都綻放出些許溫暖,柔聲道:“兩位大哥,療傷加鞏固境界,來得晚了,抱歉。”
千裏鳳揉著眼窩,低泣道:“俺們一條爛命,死就死了,公子你冒險前來搭救,這是幾輩子積來的福氣。”
一邊是擁有錦繡前程的李相獨子,一邊是惡貫滿盈的兩名馬匪,身份天壤之別,卻能冒死相救,又是兄弟相稱,怎能不讓二人動容。
李桃歌看著死去的銳字營將士,麵容逐漸轉為冰冷,“我本是銳字營一員,你們衝鋒陷陣,我哪能袖手旁觀,你們且去休息,我來值守。”
說完後,眼眸微縮,單臂舉起黃泉槍,守在袍澤身前。
李靜水一人敢與萬人大軍為敵。
他李桃歌同樣敢以單槍攔萬軍。
李家風骨,百年如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