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是一封簡單的信。
當白錦打開它時就變得不簡單起來。
白錦寥寥看了幾眼,象征性的落入一滴淚珠落入信紙上,緩緩地融入進紙張,白色的信紙留下灰色小圓印,顯得突兀。
這封信,對白錦來說可有著大重要,她能不能死成,就全靠這封信什麼時候來。
白錦不等其他,連忙收拾好行李箱,走向梳妝鏡前,從桌上挑選了最好看的一朵仿真花頭飾將它仔細別在發間,在嘴巴上塗了一道深紅色的口紅。
這口紅在自己身上顯得違和,如同方才落入信紙上的淚珠所留下的水痕。頭上別的花是淡粉色的,人是象牙白色的,唯一一抹豔色便是這嘴巴上的顏色,白錦對著鏡子露出笑容,哪怕死,她也要美死。
信紙又重新回到白錦手上,她的房間有好幾扇窗戶,她也不掩著,阿巳可以從他那頭望見白小姐,阿巳見白錦坐在床邊低著頭,目光呆滯地望著手中信紙,阿巳覺得出奇,大聲地喊了聲:“白小姐!”
白錦聽見阿巳喚她,連忙將信放下,怕會被風吹不見又將床頭的枕頭拿起壓住信。白錦向窗戶走去,探出腦袋,問:“阿巳!叫我做什麼?”
阿巳清爽一笑,十八歲的少年笑起來和朝陽耀眼,他的一雙桃花眼十分好看:“白小姐看什麼出神?”
白錦愣了下,沒想到阿巳會問這個問題,故意打趣:“好呀,你偷窺我是吧?”
“哎哎,我才沒有!我要有天打雷劈,隻不過是看白小姐傻愣愣的,還是頭回見白小姐這樣。”阿巳是個心快嘴直的家夥,有事從不掩著。
白錦聽了,也一笑。阿巳很久不見白小姐塗那麼深的口紅,往常相處裏白小姐不塗口紅,塗也是塗得淺淺的,不仔細看很難發覺。隻見白小姐朱唇輕輕地張動,“我丈夫捎信來了……”
阿巳記得,白小姐的丈夫是個高壯的男人,皮膚白淨,雖不及白小姐那般,倒也比常人白上好幾分。戴著大墨鏡,穿著黑色西裝,看起來就很氣派;白小姐剛搬來那會,是三更半夜,東西太多阿巳爸就叫阿巳去幫忙,當時,白小姐穿著一件很漂亮的青綠色旗袍,白小姐的丈夫牽著她的手將她請下車,那時候的白小姐也塗著這樣豔麗的顏色,在夜色裏仍然閃爍動人。
隻是隨著時間,倆人似乎發生了很大矛盾,白小姐的丈夫搬出去了,就再也沒見他回來過,至此白小姐的顏色就開始變得寡淡了,旁人都道白小姐是被富商包養的二奶,因為富商外麵又有了新二奶就不要她了。
阿巳不覺得,他覺得白小姐比戴大墨鏡的家夥更近人情味,自然在心裏否定了那些小道消息。
“真好…!”,阿巳思考半天也隻能扯出這麼句話來,他對白小姐的黑先生是不大抱有好感的,甚至有一些敵意,在阿巳心中,白小姐就和自己親姐姐一樣了,他不太開心收到這個消息 ,不過他還是揚起笑臉:“我先去打球咯,和王洋他們!”
白錦手撐著下巴,感歎年輕真好,往房間走去,也沒看阿巳是否還站在原地,阿巳望見白小姐重新坐回床邊,將枕頭重新擺放回原位,阿巳忍不住歎氣,黑先生到底有什麼值得可懷念?阿巳想不明白,順著樓梯下去了。
給汝汝的信
見字如見人,從未想到,當日置氣一別,竟也有四年之久。也覺得可笑,是置氣還是稚氣,一時之間竟難以分辨。如若不嫌棄,再來看看我吧。地址是秦淮鎮51號。
白錦記住了秦淮鎮,記住了51號,記住了漫長的路途,遙遠,遙不可及。
狗東西,還得我去找你是吧。如果不是這次是去赴死最好時機,白錦看都不想看。
“爸,白小姐真的退房了?”,阿巳不可思議地瞪著眼睛,那模樣像失了魂。
果不其然被精明小老頭瞪回去,他見不得人犯傻的時候,特別是他兒子,“不然咧,人家走的很匆忙,落下挺多東西的,這房子和她有緣,我不會再租出去了。等哪天,等她回來吧…”
阿巳仰著頭靠著沙發手臂伸成一條直線長歎,“唉——”
小老頭拿起抓癢的木棍往他手臂一拍,那叫一個清脆,“別成天唉聲歎氣,財神都被你唉走了。”
這摳門小老頭會做那像樣的事,一是白小姐走時給了很多錢,二是白小姐平時對待他們人很好,三是小老頭也把白小姐當閨女了。
阿巳順著花瓶望向三樓窗戶發呆,白小姐走的是真的匆忙,那幾扇窗戶也沒來得及關,白小姐連和自己道別也沒有,阿巳感到遺憾,這次離別,他心裏隱隱約約感覺,會永遠看不見白小姐了。
唉……隻能默默在心裏為她祈福了,祝她一路順利。
阿巳心裏,總覺得不踏實。
白錦提著行李,她沒拿太多東西,從她這裏到秦淮鎮並不遠,坐高鐵隻需三個鍾,這樣想,白錦更生男人的氣了,她從來沒有想過一個男人的心眼可以這麼小。
上了高鐵,她買的是一等座,如今又是星期二人自然少之又少,她坐的那一列似乎就隻有四五個人,白錦慶幸著人少清靜,將身體放鬆下來靠在軟椅小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