承道,承道…
承的是什麼道呢?
以前,李承道以為師父給自己取這個名字是為了讓自己繼承落雲觀的道統,在這個浮華的社會中傳承下去。
畢竟,在當時物欲橫流的社會風氣之下,師父一直教給自己的東西在人們眼中來說完全是無用的。
而現在,他有了新的想法。自己從師父那裏學的那些東西,對這個世界來說,說不定是彌足珍貴的。這不單是說他的價值,而是對於這個社會的進步來說,都是彌足珍貴的。
自己所要承的道,就不再簡單是繼承下來,更要傳承下去,發揚光大。
這要是讓姚義平就這麼走了,自己都愧對師父給自己起的這個名字了。
“姚大夫,且慢!”
叫住了姚義平,李承道緩緩的說道:“醫書,也是根據實際研究總結出來,是前人的經驗。姚大夫行醫多年,經驗豐富,怎麼就沒資格校考了呢?”
看姚義平猶豫著沒動,李承道遂拉著請他坐下。
“姚大夫先坐下,也不說校考什麼的了,咱倆隨便聊聊,就當是互相交流,相互學習了。”
姚義平也不是那種不通事理的人,本就是自己心中作怪,人家話都說到這種份上了,自己若是再惺惺作態那就太不識好歹了。
再說了,好不容易遇到一個願意分享知識的人,他其實也不想走,隻不過那股勁上來,麵子上抹不過。
姚義平坐下之後,看著李承道依然拉著自己的手,真誠的看著他,心中沒由的升起一陣羞愧之感,心態終於恢複了過來。他清歎一口氣,有些佩服的說道:
“唉!道長高義!是我小人之心了。”
李承道見姚義平終於改變了心態,當即大手一揮的表示道:
“欸…不說這些。你我單純的學術交流,不摻雜任何情感!”
“道長說的是,道長說的是啊!”
“好!那我就當仁不讓,先開始了?”
姚義平狠狠的點頭道:“嗯!”
“這第一個呢,當然是《黃帝內經》了……”
當《黃帝內經》這四個字出來的時候,姚義平盯著李承道的眼中浮現出了朵朵的淚花。
這四個字是書名啊!
這是一本醫書呐!
這是自己幾十年苦求不得,看不上一眼的醫道典籍呀!
姚義平此時心中真是感慨萬千,雖然李承道說的是互相交流,可此時在姚義平的眼中,李承道就是傳道授業的師長模樣。
收拾了激蕩的心情,姚義平神色恭敬的聽起了李承道的口述。
一字不敢忘!
………
李承道講的簡單,隻是把《黃帝內經》簡單的背述了一遍。可聽在姚義平的耳中,無異於黃鍾大呂,振聾發聵。
姚義平屬於野醫,他的師父也屬於野醫,沒有官府的認證,也沒有係統的學習。手中傳下來的方子也沒有幾個,大多都是根據經驗看病症大概要用哪個方子,那就用那個方子治療,好不好全看天意。
姚義平屬於天資聰穎且又敏而好學的人,在跟著師父學習的時候他總是問這個病症為何要用這個方子,師父總是說這種病症表現就該用這個方子。
可是為什麼呢?
師父也不知道。
從那時起他開始自己研究藥性藥理,對症下藥。這是艱難且危險的,因為很多藥的藥性都需要他親自嚐過才能明白它的效果,可他毫不畏懼。
就算如此,可他的進展還是微乎其微,但他不能放棄,因為這是他唯一前進的途徑。他不是沒有想過四處求學,可是他都不夠格,連借閱醫書的資格都沒有,因此這書之一字就成了他心中的執念。
幾十年的冒險研究,姚義平了解了許多草藥的藥理,知道了它們的效用,可他總是不能把他們融會貫通成方子,治病用的大體上還是師父給他留下的那些老方子。
他很痛苦,他好像看到了自己想要到達的那個彼岸,可總是隔著一層紗,摸不著那個邊。
他太痛苦了…
可聽著李承道念誦著的那些文章,感覺就像是聽著大道之音似的。
自己往日裏想不明白的那些要理一瞬間全部串聯了起來;自己摸索尋思的那些想法,立刻有了行之有效方法;自己所見過的那些病症,馬上思路清晰了起來;自己所掌握的那些藥方,其中的藥理變化也徹底的洞徹了。
如今再想,治病何必局限於藥方呢?
明白了病症,自然有對症之藥。
這一切,讓姚義平興奮不已,他的渾身都忍不住微微的顫抖著。在這一刻,他的腦海中有源源不斷的想法冒出,不停的推翻著自己以前救治過的病症。每想一個,他現在都能瞬間想到更完美的治療方案和更合適行藥之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