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法師聞言,臉上並沒有訝然之色,反而多了幾分對蛇千澈和映朱的崇敬。
他輕輕點頭,站到了蛇千澈和映朱指定的位置。
這個位置站得比較巧妙,並不是燈下,而是燈下偏斜的位置。
他的身體和影子剛剛好,是一比一的大小,分毫無差。
“法師,我要開始了。”
蛇千澈對大法師說道:“孽火引發起來,您的魂魄便會受到焚燒之苦。”
“勞煩先生了。”
大法師麵色變,眼神平靜溫和。
蛇千澈輕輕點頭,從懷裏摸出那套已經缺了幾枚的骨針,頓在大法師的影子前,表情嚴肅而冷靜的細看了片刻後,動作飛快的將骨針朝影子上紮了下去。
大法師悶哼了一聲,額頭上立刻滲出細密的汗珠。
而蛇千澈紮到大法師影子上的那幾枚骨針,竟然全都有一半沒入了大法師的影子裏。
這間診室的地麵上鋪著光潔的白色瓷磚。
影子並非漆黑,我們能透過那道影子看得清楚,骨針並沒有插入瓷磚裏頭,而是真真實實的沒入了一半進影子中。
即便是我們這種行走陰陽的術士,也不禁對這種現象有些驚訝。
在影子上紮針,還真的紮影子裏進去了,著實神奇。
天醫術,果然高明。
屋裏的氣氛十分緊張凝重,沒有人說話發出聲音,大家似乎心照不宣的連呼吸都微微屏住了。
落針可聞。
在這緊張的氣氛裏,一團黑色的火焰緩緩從影子上燃了起來。
是從影子的背部,或者是胸口的位置開始燃起來的。
大法師臉上的表情越發的痛苦了起來,雙目圓瞪,牙關緊咬,汗珠也開始豆大一顆的往下落。
掉在地上砸出“滴答”聲輕響。
除了蛇千澈開始下針時的那一聲悶哼,大法師竟然一直強忍著沒再發出任何痛苦的聲音來。
姑卡用雙手緊緊捂住自己的嘴,眼淚比大法師額頭和臉上的汗出得還凶。
十五緊緊的摟著姑卡的肩膀,免得她一個忍不住衝上去。
那黑色的火焰在明亮的燈光下迅速蔓延焚燒,不過眨眼間的功夫,那道影子已經被火焰整個兒覆蓋住。
已經看不出人形,看起來就是一道長長的,燃燒著的火焰形狀。
到這時候,大法師臉上的肌肉和表情已經開始有些扭曲和猙獰,圓睜的雙目中,光芒正逐漸渙散,變得有些無神。
卻依舊一聲不吭。
他的定力和忍耐力讓我們在場的每一個人都不禁折服。
“可以開始了!”
蛇千澈抬頭望向早已手握一把金銀兩色細長針嚴陣以待的映朱凝重開口。
映朱聞言,也不猶豫,動作極快的掀開大法師上半身的衣服,手起針落,動作迅捷的將手中的長針紮在大法師的各大穴位上。
不同於蛇千澈手上的骨針沒入一半,映朱刺下去的金銀長針隻是沒入一點點尖端。
針尾輕輕晃動著,竟發出低低的嗡鳴聲。
他灌入了自己的內力靈氣,輔以金針入穴,想要徹底打通大法師身上所有受阻的經脈。
大法師臉上的痛苦之色更甚,卻依舊沒有發出任何痛苦的聲音。
隻是他那雙原本漆黑睿智的眼睛裏,此刻幾乎已經沒有了任何光芒,瞳仁幾近潰散。
他那扭曲而顯得有些猙獰的臉也從黑色變得赤紅,裸露的上半身也同樣顏色赤,原本渾身如漿而出的汗水,也似乎在這一瞬間全都止住了。
身上的大小血管也開始根根分明的鼓脹了起來,仿佛下一秒,就要整個爆裂掉一般。
蛇千澈和映朱的額頭上也開始滲出細密的汗珠。
兩人分頭下針,在那道影子和大法師的肉身上不停變換著下針的位置。
“啊——”
影子上的火焰竟似乎燃燒得更猛烈了一些,比原本的影子麵積大了兩倍不止。
大法師終於忍受不住焚魂的痛苦,仰麵發出一聲淒厲的慘叫聲。
好在我們早有準備,在蛇千澈和映朱準備動手替大法師解咒之前,就已經在狐小七的這間診室內外布下了結界。
既不至於有人突然前來打擾,也不至於屋裏的聲音和動靜傳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