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為目前正道扛把子,清危不像魔道太上皇一樣驕奢淫逸,他的住處隻是小寒山道宮後殿的一處竹屋,倒是四周種了很多花草樹木,鬱鬱蔥蔥生機勃勃,清幽靜謐。
齊光走到竹屋前,就看到披著一身比昨日樸素不少的青色鶴氅,頭上沒有束冠僅僅插了一根木簪,看上去十分家常的道人正在泡茶,他坐在樹下的陰涼處,麵前支起一個小木桌,桌子上擺著一套仿佛玉製的茶具,此刻碧綠的茶湯正從茶壺嘴中傾倒入茶杯,升騰起白色的水霧,他倒好了兩杯茶,把其中一杯放到對麵,然後抬起頭朝著走來的齊光微微一笑,說道:“請。”
陽光透過樹影斑駁地投射在他身上,他的眼尾處一抹金光閃耀。
齊光腳步一頓。
清危劍仙依舊是如同他昨日迷迷蒙蒙之時所見到的一樣,他此刻一襲青衣,灑脫不羈,白皙的臉頰上一抹溫柔的笑容,明明很親切的麵貌,但是齊光卻在他眉眼間看出一絲神明般的悲憫和高處寂寞的清寒。
他默默走了過去,坐在清危對麵,抬起頭看他,從眼神動作到心跳思維,充分表現出了一位凡人麵對拯救自己的仰慕之人應有的態度。
大概是他表現的太過緊張,清危抬手把那盞茶又往他這裏推了推,麵上的笑容多了點無奈,他隻得拿起茶盞一飲而盡,猶如大夏天仰頭灌下一瓶冰鎮雪碧一樣的清爽,這股清涼順著喉嚨滑下,然後在身體中擴散,衝入大腦,讓人感覺精神一振,前所未有地冷靜起來。
還挺好喝的。
齊光冷靜地想。
這好像是仙門弟子為了清除雜念入神打坐準備的清心茶,不過一般隻有剛剛入門的練氣期弟子才會這麼用,對於修為高些的修士而言這屬於特殊口感的飲料,就像魔尊喝的仙人醉其實主要材料是專門針對修士元神的一味很厲害的毒藥。
難得可以對元神起作用的修真界特有靈植,但是很常見,任何一處有靈氣滋養的地方都能長,便宜實惠。
不知道是專門給我這個“凡人”準備的還是他平時就喝這個。
他內心默默想道。
不知道他喜不喜歡天一淨水養出來的蓮花茶,還是黃泉真水灌溉的彼岸花茶,亦或者是乙木神雷降落之地才有微小幾率長出的鳴草茶,其實他還有仙人隕落之地吸收道韻成長的悟道茶,魔尊從來不喝茶,庫存夠喝幾萬年了。
不知道眼前人喝了他的茶已經在感歎正道的樸素作風,正在盤算庫存要用什麼樣的辦法送他珍貴的好茶了,清危此刻安撫完不安的青年,聲音比起昨天鋒芒畢露的銳氣要軟和太多,溫聲道:“我記得你昨天說過,你家中已經沒有親人,無處可去是嗎?”
齊光想起自己昨天半醉半醒時隨口編出的身世,沉默片刻隨即點點頭。
他自己在這個世界的確舉目無親,魔尊就不用說了,大佬自滅滿門。
清危的聲音依舊很溫和,他說道:“雖然魔尊並沒有阻攔我們離開魔域,但是我並不清楚歡喜宮主會不會再找上你,所幸上清派還比較安全,歡喜宮主我也不懼,你願不願意暫時留在上清派。”
如果我真是梟姬送出去的男寵她也不知道我跑了啊,又不是誰都能像你一樣被我放行隨意出入浮屠宮。
齊光內心吐槽道。
清危的借口尋找的太爛,如果不是他本人真沒有這方麵的天賦,就是這也是一種試探。
不過,明明昨天他還隻是為了以防萬一才決定看著我,為什麼今天他好像得到什麼消息,更懷疑我的身份了?
齊光掃過眼前的仙人,隻感覺他內心的警惕比昨日議事時要多一些,明明昨天還不是這樣,一夜而已,發生了什麼嗎?
他手指微動,下意識就要清除清危這個各種意義上都很危險的想法,但是他卻不知為何,看著清危那張冰雪消融的麵容上溫柔真誠的神色,他突然下不去手了。
其實這個警惕依舊淺薄,比起魔道對他的態度簡直就是春風和煦,但是麵對魔道上上下下深沉厚重惡意嗤之以鼻的齊光卻不知為何,感覺異常刺目。
他怯生生點了點頭,仿佛是一朵清新脫俗的白蓮花,又帶著些許緊張和羞澀:“謝謝您的收留,我會識字算術,略通琴棋書畫,還會養花種菜,我會好好報答您的。”
好一個知恩圖報的清新脫俗美男子。
當美貌達到一定程度的時候,就是世上最厲害最無解的武器,齊光就這樣柔柔弱弱說了幾句話,就看見清危眼神瞬間溫柔了起來。
這張臉映射地遠處的仙山,繚繞的雲霧,無數仙家勝景隻能作為陪襯,他的美貌驚世絕倫,仿佛大道的聚現,法則的化身,連清危也被其吸引,一瞬間忘卻一切,隻沉浸在所見的滿目之美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