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身上的衣服都壞了。”
亂世中,衣不蔽體之人數不勝數,祂也隻是其中之一罷了。
但是他們是不一樣的。
祂們是不一樣的。
祂長發如墨,就那麼披散下來,露出一張精致地仿佛細細雕琢而出,漂亮的不像話的臉,曾見過的人間絕色也不過如此。
而祂的神情淡漠如斯,那雙沉霧一般的眼眸明明注視著這個世界,卻仿佛抽離在外,居高臨下地以一種凡人乃至仙人都無法觸摸到的視角平靜看著這個世界。
祂明明身處其中,卻好似置身事外。
即使破爛地隻剩下幾塊布片的衣服穿在他身上也不顯窘迫,而是有一種非人之物強裝人類卻不成,令人驚悚的感覺。
但是……但是當他對上那雙霧一般的眼睛,卻鬼使神差地停住了。
那雙眼睛好似在哭。
他與那雙眼睛對視時,內心最深處仿佛被人輕輕戳了一下,五味雜陳。
他說不出自己此刻是什麼心情,隻是不由自主地走到祂麵前,將自己那身白色的外衣脫下,披在他身上。
純淨潔白的外衣披在他身上有了一股別樣的魅力,長長的後尾拖曳在地上,這件外衣十分寬大,將他整個人都包裹在裏麵,隻露出小腿與一雙赤足。
整個人遠望如謫仙臨凡,風骨天成。
祂看著他的神情與看著其它外物並沒有什麼不同。
但祂卻默許了他為自己披上外衣的舉動。
那雙沉霧般的眼眸仿佛與這具身體並不同步一般,居高臨下地在一個絕對無法被察覺,被觸碰的位置俯視著他。
祂的肉體與靈魂似是分開的。
————
魔尊是個謀而後動,在自己給自己劃出的那條線間肆意妄為的人。
而齊光,是個沒有謀略,沒有目的,隻憑自己心情喜歡肆意妄為的人。
亡命之徒最為可怕,因為他們不會惜命。
而身為亡命之徒的瘋子更可怕,因為沒有人知道他什麼時候會發瘋,更沒有人知道他會不會因為一點微不足道的小事發瘋。
連魔尊那麼個凶殘暴戾的狠人對他的態度都十分柔和,完全把人當做一點就爆的炸彈了。
雖然齊光從他平時嘴賤過程中並沒有看出來。
-_-
齊光摸著自己的劍柄,暗自不滿道:為什麼不把月亮給我帶來呢。
不論是在記憶中了解的魔尊,還是在初見時見到的魔尊都不是什麼好脾氣的人,哪怕是在浮屠宮佛係三千年,也隻是齊光自己為他下的定義,其餘那些在他手上被剝皮抽筋挖骨掏魂的魔修有一萬個mmp要說。
他高傲,並且擁有高傲的資本,傲慢地不可一世。
但魔尊麵對齊光時,他卻從未展現出來那一麵。
仿佛齊光這個普普通通的人,普普通通被他握在手裏的棋子與他擁有著相同的地位一般。
齊光一直在這件事上百思不得其解。
他最為疑心之處便在於此。
在他看來,若要取之,必先予之,但是齊光有自知之明,他何德何能讓魔尊都收斂傲氣,他身上又有什麼,是連魔尊也必須得到的東西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