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道與魔道之間不可調和的矛盾就在此了。
一個是秩序的捍衛者,修改者,維護者,一個是秩序的破壞者。
沒有規矩,不成方圓。
上清派屬道門正統,曆來門規戒律森嚴,功德簿上呈天庭雷部,下發地府陰司,保證公平公正公開。
齊光沒有。
因為他雖然混進去了內門,卻屬於未畢業的學生。
畢業後來才是選工作,正式入崗的時候。
真慶幸,否則他的功德簿肯定是無窮負,足夠天庭雷神劈一年不帶喘息的。
齊光思緒悄咪咪一歪,那算工傷還是加班?
寒雪的狀態不太對,他緊緊握著腰間的寒孤舟,下唇咬的發白,目光前所未有的鋒利。
劍氣四溢。
他突然開口問道:“我們之前遇見的金山魔修。”
此刻寒雪目光冷靜地可怕,聲音沒有一絲情感波動:“他是不是被……培養出來的。”
寒雪並不蠢,也不傻,他甚至對陰謀詭計知之甚詳,太陽底下無新事,滄瀾界魔修的高端局比這個世界更加激烈,殘酷。
寒雪先前隻是被正魔二字遮蔽眼睛,一旦代入了陰謀論,隻要隨便往魔修教材書上套一套,基本就能察覺出異常。
在拋棄了沒有與魔修同流合汙者就是正道,而正道大是大非前絕無差錯的濾鏡後,寒雪以一種劍修特有的敏銳直覺察覺到了不對。
無他,他清理北境魔修的行動太“順利”了。
就算這個邪魔修真界水平無法和滄瀾界相比,他也不認為自己可以那麼順利地收割那一群元嬰修士的頭顱,找到有關自己晉升元嬰的契機,甚至是堪稱順順利利猶如天助地赦封神靈。
原本他自以為這是天理昭昭,但是……
他低低道:“還有葉城的魔修,很有可能是受人眷養的,這個世界沒有魔尊,沒有魔道宮主,世家肯定有其隱藏的實力,但是時至今日,邪魔依舊猖狂。”
那就讓他不由地思索起來,世家究竟是不是明麵正大光明,暗麵妖魔邪祟。
寒雪一時間越想越氣,無數種糟糕的想法瘋狂湧入腦海,身上劍氣不受控製地湧動起來,眼中殺氣騰騰,似是下一秒就能拔劍而斬。
白鬆倒吸一口涼氣,求助似地看向齊光。
而齊光看著寒雪冷厲的神色,身上劍氣升騰而起,心裏有了點不太好的預感,他生怕寒雪氣性上頭直接握著劍衝了出去,就道:“你至今修為不過金丹後期,哪怕你能在極短的時間內晉升元嬰也遠遠不夠。”
他眉目此刻出奇的冰冷,抽出腰間長劍,直白道:“就算拿著這把劍,短時間可以爆發出大乘期的實力也沒用,一個人無法改變整個世界,哪怕是仙人也不能讓整個世界圍繞他的想法運轉。”
齊光看著整個人臉上一片空白的寒雪,心底產生了強烈的負罪感,柔聲道:“別鑽牛角尖了,咱們先看看,說不定沒那麼嚴重呢,大不了我們去問問老師,或者在這裏買個身份,然後去戶籍處給朝廷報備,讓朝廷接管這個世界,該審的審,該判刑的判?”
他給白鬆使了個眼色,白鬆忙道:“是啊師兄,別衝動,我們從長計議。”
雖然這個做法很有難度,大楚不阻止移民,基本不會徹底進駐接管世界,但是事在人為。
隻要這個世界魔劫爆發,生靈塗炭就好了。
齊光如此想道。
但是寒雪沒有任何反應,緊咬著下唇,仿佛在努力壓抑著什麼。
齊光有點心驚膽戰,忍不住有點後悔。
他剛剛說話是不是不該那麼直白,委婉一點,別傷了孩子的心。
正當兩人束手無措的時候,寒雪猛地抬頭,聲音從牙縫裏擠出來:“給我拿瓶清心丹,我剛剛差點陷進心魔裏了。”
初一聽這話齊光還沒反應過來,愣了一下,直到寒雪朝他繼續道:“沒清心丹安神丸也行,我有點控製不住了。”
“哦,哦,哦。”
齊光手忙腳亂地從儲物袋裏掏丹藥,再手忙腳亂地給寒雪服下,看著他如釋重負地大口大口喘著粗氣,有點疑惑地問:“這就是心魔,怎麼感覺你剛和別人打了一架似的。”
心魔是這樣的嗎,我見識少,你別騙我啊。
寒雪有氣無力道:“別人的心魔和我的不一樣,這是因人而異的吧。”
齊光:那也沒有異成這樣的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