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對清危感覺如何。】
每日的例行保養長劍時,魔尊突兀地問道。
齊光心頭猛然一跳,雖然他自己也不知道自己這是為什麼。
摸了摸心口,齊光誠實道:【是個很厲害的好人。】
的確很厲害。
也是個真正的好人。
當時在與魔尊本尊打了個照麵的情況下,還不忘了把“柔弱”的齊光一並帶回上清派,並給了他一個安身立命的地方。
如果他真是個普通人該多好啊。
再不濟身穿也是可以接受的。
齊光幽幽一歎。
【我是很對不起他,所以總覺得羞於見人,唉。】
魔尊目露疑惑。
這有什麼好羞恥的。
齊光在意識裏盤膝而坐,歪頭。
【感覺辜負了信任吧,我也不知道最開始為什麼要騙他,說自己就是個男寵什麼的。】
【我當時也想逃離明日天啊,你那一群豺狼虎豹一樣的下屬沒一個省油的燈,再加上每天晚上都要上演的無遮大會,人肉盛宴,是個健康人都會被活生生嚇出心髒病的程度。】
你以為我在明日天過的很開心嗎?
齊光黑著臉。
明日天,魔域,那是什麼地獄副本啊。
如果不是穿進浮屠宮的魔尊身體裏,齊光本人連一個小時都活不下去。
【是清危把我帶出了浮屠宮。】
如果僅憑他自己,哪怕修為通天徹地,也走不出浮屠宮。
齊光明白的。
是清危將他救了出去,給了他在這個世界的容身之所,教給他足以安身立命的本領。
恩同再造。
他一直記得的。
魔尊手輕輕搭在劍柄上,他的手根根白皙如玉,陽光下近乎透明,與本就精致漂亮的長劍形成一種極簡與極繁的對比。
美的如夢似幻。
他輕聲說道:“我是問你,對他的感覺如何。”
“你喜歡他嗎?”
齊光愣住了。
良久,他才慢慢回應道:【喜歡啊,怎麼會不喜歡呢。】
那是一個隻是看著就能想到劍仙二字的男人,他手持一柄長劍,身長玉立,整個人活脫脫就是齊光曾經最仰慕卻不得而遇的仙人之姿,是他年少之時誦讀蜀山劍俠傳說時活生生走出的幻想。
他本人,就是昆侖山上最遙不可及的冰雪,是他高不可攀的幻想。
他是齊光曾經的夢。
【我怎麼可能不喜歡他呢。】
清危是曾經的我最想成為的人。
【正因為如此,我才不想離他太近。】
深陷淤泥中的人,抬頭仰望天空上皎潔的明月,月光平等地灑在所有人身上。
有人會水中撈月。
有人妄圖玷汙明月。
而齊光……他將滿身淤泥的自己蜷縮在陰影中,對著那輪明月目露憧憬。
那束月光曾短暫照映在他身上。
為了不使自己生出擁有祂的錯覺,齊光遠遠地避開了。
他曾在上清主峰,與清危在一起待過五個月。
看他舞劍練字,飲茶喂鶴。
那個剛剛離開魔宮的青年披上怯生生的小白花外表,畏畏縮縮的模樣在他們之間鑄起無形的牆壁。
齊光唯一能做的,就是遠離清危。
魔尊盤腿而坐,橫劍膝上,冰白的指尖淩空撫過劍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