臧克藏畢竟是“老油條”了,雖驚卻並沒有慌亂。他迅速鎮定下來,迎上前去滿臉堆笑道:“今兒這是刮的什麼風?竟將各位官爺吹到小號來了!不知諸位大駕光臨有何貴幹,莫非也是要典當不成?嗬嗬,若是爺們手頭不方便的話盡管言語一聲便是。憑著我家老爺與薑大人的交情,拆借些銀兩隻是小事一樁而已!”
來人中領頭的正是聶楓和王謙,他二人奉了王銳之命來辦此大事,自是提足了精神,半點也不敢大意。
眼見臧克藏笑嘻嘻地套近乎,聶楓根本就不吃這一套,隻是斜了其一眼,冷冷地說道:“你就是掌櫃的嗎?”
臧克藏連忙點頭笑道:“回官爺的話,小人姓臧,正是這裏的掌櫃。爺有什麼吩咐,請盡管對小人說好了!”
聶楓冷笑一聲說道:“臧掌櫃不必客氣,我們今天來是為了查案,可不是打秋風來的。你家老爺與薑大人的交情如何,卻是與我等無關!”
臧克藏心裏咯噔一下,立刻裝出詫異的神情笑道:“爺莫要跟小人開玩笑了,常記當鋪在大同府已有10幾年,一向是奉公守法,這一點人人皆知,爺們查案又怎麼會查到這裏來?”
聶楓冷哼一聲說道:“是不是奉公守法,那也要查完了才知道!在下姓聶,乃是內衛督領指揮使,此番到此是為了追查威國公府寶物被盜一案!一夥江洋盜賊膽大包天,竟趁虛而入盜走了威國公府的一大批寶物。內衛奉命追查,一直追到了大同府!可是一到了這裏,那夥江洋盜賊就失去了蹤跡。我懷疑他們已將贓物轉移,所以才決定對所有的商號、店鋪詳查。你們常記當鋪自然也在此列,臧掌櫃可曾見到過這些東西嗎?”
說著,他從懷裏掏出張單子朝臧克藏晃了晃。
臧克藏小心翼翼地接過一看,背後的冷汗一下就冒了出來,因為這單子上所列的東西與那幾口箱子裏的寶貝竟是分毫不差!不用說,那些箱子裏裝的正是威國公府失竊的寶物了。
在這一瞬間,他生出了將實情原原本本說出來的念頭。這些東西收的時候誰也不知道竟是威國公府失竊的寶物,俗話說不知者不罪,眼下隻要將東西交出來,內衛應該不會怪罪到他們頭上才是。
但他剛要開口,卻又猶豫起來。因為聽聶楓適才的語氣,現在這些寶物在誰的手裏,誰就好象是那些江洋大盜的同夥一樣。威國公和內衛的大名有誰不知?到時候對方若懷疑常記當鋪是江洋大盜的同夥,專門替他們銷贓、匿贓,他就算渾身長嘴恐怕也說不清楚。誰又敢替他在威國公和內衛麵前說情?
而且此事還牽扯到5萬兩銀子和二少爺在內,錢倒還好說,可萬一二少爺被內衛拿走的話,他又如何向老爺交代?
想到這裏,話到了嘴邊,臧克藏又本能地改成拒絕道:“聶大人說笑了,威國公府的這些寶貝小人又怎麼可能見過?大人想必是弄錯了才是!”
說到底,臧克藏終究是個外人,還不知道他們家老爺及代王眼下和王銳之間你死我活爭鬥的底細,所以盡管一早看出了此事有蹊蹺,但根本想不到這竟會是王銳所設的一個圈套。否則他定會二話不說地交出那些箱子,以求洗脫嫌疑。
但王銳卻是料到了這一點,這才定下了巧計,要的就是利用常書欣短短的一瞬間疏忽,通過常德坤這一“家賊”來達到栽贓的目的。
眼下見臧克藏一口否認,聶楓的心中大喜。雖說無論臧克藏怎麼回答都是一樣的結果,但終究是他拒絕承認要更好一些。
於是聶楓冷冷一笑,目光如電般直盯著臧克藏淡淡說道:“為了保險起見,所有的店鋪都要搜上一遍,常記當鋪自然也不會例外。究竟是否是聶某弄錯了,待搜過之後便知分曉。來人啊,給我搜!”
身後的軍士高聲答應,邁步就要往櫃台裏闖。
臧克藏一聽急了,連忙上前攔住眾人說道:“各位爺且慢!這常記當鋪乃是常老爺的,我家老爺在大同府薄有名聲,與代王和巡撫薑大人更是交情不淺,又怎麼可能認識那些江洋大盜?請各位爺看在代王和薑大人的麵子上就莫要搜了,否則傳將出去恐怕被人所誤會,豈非傷了我家老爺顏麵?這些銀子不成敬意,請各位爺拿去喝茶,就算是小人的一點心意了!”
說著,他從袖中掏出張一千兩的銀票,硬是塞到了聶楓的手中。這可不是個小數目,臧克藏也的確是下血本了。
聶楓隻是掃了手中的銀票一眼,淡淡一笑道:“臧掌櫃好大手筆,看來常家還真是出手闊綽得緊呀!”
王謙在一旁早就不耐煩了,當下搶上一步將那張銀票一把奪過,幾下撕得粉碎,劈麵摔在臧克藏臉上惡狠狠地罵道:“你家老爺是什麼東西,難道還想跟威國公相比不成?實話告訴你吧,有人看到今天早上一夥來曆不明之人在你們常記當鋪卸了幾口大箱子,爺們這才來的!識相的就給我滾到一邊去,若再羅嗦半句,休怪爺的刀快不長眼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