藥檢、精神鑒定後,譚秋被帶到審訊室,對於所有問題拒不配合,一言不發,隻一味地低頭盤玩那桃木手串。

審問一時陷入僵局。

老於的徒弟氣不過,衝進去揪住譚秋的衣領給了她一拳:“你他媽的裝什麼瘋!”

其他人連忙上前勸阻,掙紮間手串斷裂,桃木珠子零落,譚秋軟綿綿地倒下,蜷縮著、顫抖著,一口一口吐出鮮紅的血來。

年輕的警察神色慌張:“我……我根本沒用力!”

“叫醫生!”

“叫什麼醫生,直接送醫院去!”

……

譚秋再次睜開眼已經是兩天後,想抬手遮一遮刺眼的燈光,卻發現自己兩隻手被拷在病床兩邊的護欄上,無奈隻能放棄。

第一個進來的是那位老刑警,譚秋隻看了一眼,就撇開視線。

老於解開了她右手的手銬,譚秋始終握拳的右手藏進被子裏。

“謝謝。”譚秋張了張嘴,聲音輕不可聞。

她已經撐不下去了,幾乎所有生機都被從身體中抽離。

“譚小姐,該謝謝您的是我。”

老於飽經風霜的麵容,逐漸與譚秋某段記憶重合。

“您應該還記得我,當年抓捕沙康時,我是當年的隊員之一。”

譚秋牽了牽嘴角,身體難受得讓她說不出一個字來。

譚秋記得他,不是因為他有多讓人印象深刻,他在那些警察裏,是最不起眼的。

可偏偏,她的記性太好了,太好了。

“還要謝謝您饒我一命,您的手腕再旋那麼一些,紮的就不是我的肩膀,是我的咽喉。”

拒捕,襲警,當場擊斃。

譚秋給自己布好的死局,終究敗給了季玉。

譚秋疲憊不堪地闔上雙眼。

沒想到他會來得這麼快,再晚些就好了,再晚一些……

老於還在自說自話:“小韓的父母都死在沙康手上,那孩子脾氣急性子烈,我替他向您賠個不是,千錯萬錯都是我教徒無方。”

譚秋搖搖頭:“不怪他。”

老於神色複雜,如今輿論滔天,任誰也壓不住,任誰也保不住這位了。

知道譚秋如今難受著,老於沒再繼續打擾,離開了病房。

一如譚秋所預料的那樣,邱炬這一次是徹底保不住她了。

隨著梅亦寒孕中被逮捕的新聞發酵,譚秋從前的所作所為被一件件從陰暗中扯出來,攤開來曬在眾人的目光和輿論下。

鹿鳴城連夜回國,在眾多媒體麵前還原了當初那場車禍的經過,言辭鑿鑿起因是因為譚秋酒駕,後又多方暗示譚秋的人汙蔑死者就是為了轉移注意力,不讓人們的視線放在酒駕上;

與此同時還有邵蘭,麵對所有媒體翻供指認譚秋才是殺人凶手,自己是被威脅替她頂罪,顧堯暗中推波助瀾,助長輿論;

馮坤一家也趁此機會火燒加油,李媛出麵解釋卻越描越黑,畢竟馮坤那張臉在鏡頭前更有說服力,各媒體也清楚大眾喜歡看什麼……

譚秋開車撞死的兩個人販子、閹割的強奸犯……

在媒體的春秋筆法、添油加醋之下,都成了惡貫滿盈者手中無辜的受害者。

嗎啡在醫院裏是救命的藥,在醫院外是要命的毒。

譚秋的罪行越嚴重,邱先生這個“保護傘”的境地就越艱難,他如今已是過河的泥菩薩,自身難保。

譚秋就是算到了這一點,連報複邱先生都算了進去。

“傻孩子,我這個年紀,哪裏還會在意仕途。”

邱炬扔遠了手機,不再理會網絡上的輿論,撐著沙發扶手站起身,朝助理說:“走吧,再去會會老夥計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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梅氏集團的股票,連續跌停,狂風過境。

網絡上的輿論喧囂塵上,任何手段都隻是揚湯止沸。

梅氏所有的項目都被叫停了,合夥人紛紛撤資,各大股東急得焦頭爛額想要找人接盤套現。

蕭棋找到梅亦寒的律師,對方卻三緘其口,一個字也不肯透露。袁園圓也不知去哪裏了,人影都找不到。蕭棋到處找關係,為梅亦寒申請取保候審,卻連門都沒有。

大多數人都不見他,有些“好心”的,則會好言相勸,告訴他趁早抽身,他們沒有結婚,蕭棋想要抽身輕而易舉。

梅氏集團內部混亂不堪,離職率一朝高過一朝,其中中高層的人居多。梅亦承暫時接管勉強穩住了局麵,但也隻是暫時。

強龍不壓地頭蛇,梅亦承的勢力不在國內,對梅亦寒和譚秋的處境幫不上忙。

蕭棋聯係不上胡瑞年,連個商量的人都沒有,不得不開始做最壞的打算。

季玉的近況也差不多,邱先生聯係不上,周與安無能為力,秦昭從美國趕了回來,卻也幫不上忙。

季玉想探視一眼譚秋,都求告無門。

秦昭後悔不已:“我就不該信她!”

譚秋的精神和身體狀態,都已是強弩之末,撐不下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