隻見一個戴著猙獰麵具的白衣人策馬馳至,手中弓箭連發,一個個黑衣人隨之中箭倒地。及近身便拋開手上弓弩,抽出背上長槍,殺進人群中來。
長槍幻出重重槍影,淩厲無匹,被刺中者無不濺血倒地。畢竟是在馬上,長槍適合突破,與快馬配合,衝擊力極強。而敵人都身在地上,手中又是普通的刀劍,和穿刺性突出的長槍相比,無疑就處於劣勢,一時間被殺得陣手忙腳亂。
敵人駭然應戰,由於領頭的人被射死,一時間群龍無首,各自為戰,轉眼間被衝開了一個缺口。
“攔住他!”不知是誰叫了一聲,眾人開始擁了過來。隻見他長槍一轉,槍勢更趨淩厲,把身邊的黑衣人全部迫開,來到朱由檢身邊,輕喝道:“還不上馬?”
認出是好久不見的田鳳儀的聲音,朱由檢大喜過望,精神一振,便往馬背上躍去。但畢竟久戰之下失血過多,這一下竟沒有跳上去,多虧田鳳儀眼疾手快,左手一拉一拖,才把渾身是血的朱由檢拉上馬背,使其斜靠在自己胸前。田鳳儀馬上技術嫻熟,僵繩一提便轉了方向,手中長槍接連刺出,如暴雨般綿密,一下接著一下,讓敵人連靠近的機會都沒有。
軟玉溫香下,朱由檢一陣迷糊。躺在她懷裏,緊繃的神經突然間鬆弛下來,雖然還身處險境,但他似乎已預感到鳳儀能帶他衝出重圍。朱由檢張了張嘴,想說些什麼,可一陣強大的困意襲來,眼皮逐漸變得沉重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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錦州城外三十裏處,後金兵軍容齊整,盡管已是晚上,但眾兵士絲毫無休息之意,隻見一隊隊八旗兵在營外來回巡邏,四周更有數十名派出去的探子、斥候,每隔半個時辰便回來回報一次。
營內中央的大帳燈火通明,外麵至少有上百人護衛著,個個手持兵器,一臉的鄭重。若是知情的人走近一看,恐怕真會被嚇到,原來這些護衛都身著正黃旗服裝,是八旗精銳中的精銳,大汗的親身衛隊,如同大明朝保衛宮廷的禦林軍一般。這樣一來,帳內人的身份也就呼之欲出了。
後金之主努爾哈赤正立在案前,望著麵前桌上的羊皮地圖,。名心腹將領和謀士同立身旁,大氣都不敢喘一下。帳內一片安靜,大汗都沒發話,誰能在這時候多嘴?
地圖上密密麻麻的文字,用黑、紅兩種顏色詳細標注著敵我雙方的軍力對比、糧草配給、人員構成等。再結合背景勾勒出的山川、城池,顯然就是一張精心繪製的遼東地圖!努爾哈赤覬覦遼東這塊土地不止一天兩天了,多年前的國仇家恨就促使他心裏埋下仇恨的種子,隻待有朝一日能用敵人的鮮血來洗去這個恥辱。
著手統一女真各部以來,他無時無刻不在戰爭與煎熬中度過,與蒙古部落的衝突,明廷給予的壓力,以及女真內部的權力爭鬥,都讓年輕的努爾哈赤受盡痛苦。族人的犧牲,讓他看到隻有獨立才能有出路,於是在一統女真、實力壯大後毅然決定與明廷正式翻臉,並拿其關外的土地城池開刀。
明朝在軍事上的軟弱,後金版圖的不斷擴大,讓努爾哈赤深深感到時機已經來臨。關內的富饒土地,是女真人眼饞已久的,不像很多東西那樣可有可無。與明朝的戰爭節節勝利,奪得一個又一個城池,手下那些將領們都快樂上天了,自信心也隨之極度膨脹,似乎隻要願意就能隨時打到明人的京師一般。他深知此風不可長,勝利可以讓人衝昏頭腦,但隻要失敗一次,恐怕就再沒翻身的機會了。於是每一次的戰爭他都要親自決定,不是他不肯放權,而是手下的人實在還不能讓他完全放心,他肩上的擔子太重,背負著整個女真族的振興,絕不能隨隨便便去做一個倉促的決定。
身邊有個範文程,能夠在很大程度上幫他排憂解難。但他卻隻是一個文人,不是將領,因而終身都無權帶兵,這讓努爾哈赤在遺憾的同時也感到放心。他凡遇到大事總喜歡征詢範文程的意見,或許除了自己的八兒子皇太極外,就屬這漢人才子最懂得自己的心意。
“你們看,我軍接下去應如何部署出擊?”努爾哈赤率先打破沉默,征詢諸人的意見。自孫承宗、袁崇煥等一代名臣良將鎮守遼西以來,山海關、寧遠、錦州所組成的關寧錦防線一直狠狠地把金兵拒於其外,使努爾哈赤多年來未有大的斬獲。隻是數月前依靠內奸的幫助強取杏山城,也算是對手下將士有個交代。若一直苦戰無功,恐怕會大大影響士氣。這幾個月的休整是一個很好的緩衝,如今孫承宗已被罷官,恐怕不日就會離開寧遠,努爾哈赤頓時決定主動出擊,盡量取得最大的戰果。明廷的新遼東經略高第隻是一介庸才,全靠著魏忠賢才爬上去,前線那些將領必然不會服他,那己方的機會就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