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指山的夜裏靜得出奇,滿山的草木仿佛靜止了一般。
山洞裏隻有一張石床,讓給了唯一的女子休息,其他人則圍在山洞門口。
賀琰武功最好,靠坐在山洞最外麵的石壁上,目空一切地注視著外麵,也不知在想些什麼。
那神情說不上心情算好還是壞,但足以讓柳清元心神不定,滿腦子都是晚上對方說得那兩句話。
粉絲喜歡偶像,無可厚非,但是會有如此強的占有欲嗎?會達到從對方口中說出個別的名字都不樂意的程度嘛。
再想想,過往相處的日子裏,少年偶發性的裝可憐要躺在他身邊睡覺,這一躺便是數月,這又算什麼,別人睡粉,他是被粉睡了…
在這個男風盛行的世界裏,忽然覺得有一絲不妙。
該不會是……
他就坐在賀琰的斜後方,悄悄地瞄了一眼,少年眉目疏淡,麵容俊朗,薄唇常年色淡如水,雖總是一副冷冰冰的模樣,但內心其實火熱得很。
想起了少年的那身傷,又想起了那雙發紅發狂的雙眼之下,關心的全是自己的傷勢。
霎時間,感覺也沒那麼抗拒了。
與其說想拒絕,他現在更擔心另外一件事。
等到夜已深,另外兩人都睡著之後,柳清元再緩緩挪動著身體,坐到了賀琰的旁邊,而後悄無聲息地將頭湊了過去,以隻有彼此才聽到的輕音問道。
“你是否心悅於我?”
本是空洞著注視前方的雙眼瞬間聚焦,難以置信地轉過頭來,深色的瞳孔中閃過些許詫異。
賀琰有想過對方各種的表現,隱晦地抗拒逃離,不自在的回避,或者當無事發生,唯獨沒想到他竟然如此直白坦蕩。
心底某些情愫在翻騰,撞上了神色複雜的目光,五秒鍾的對視和沉默,仿佛過了很久。
“我懂了,但不行。”
柳清元撇過頭,率先結束了這場默戰,給了無比肯定的答案。
“為什麼?”賀琰問道。
那雙在夜色下無比清亮的眼睛,忽閃著鴉羽似的眼睫,露出幾分無奈。
“你知道噬月宗的魔頭嗎?”
賀琰一怔,眉心微動,“知道。”
“魔頭要是知道我跟你怎麼樣,肯定會……”柳清元將手掌橫在下巴的位置,做出割喉的動作。
本來看上的人詐騙加逃跑就已經夠讓人生氣了,要是半路還被個毛頭小子給截胡,不得當場暴走,先把少年殺了,再把他這樣那樣。
“我武功也挺好的。”賀琰算是聽明白他在擔心什麼了,一時之間不知好氣還是好笑。
“我知道你功夫不錯,但是你......不夠他變態,你玩不過他的。”
少年泛白的嘴唇緊抿,眼底閃過難言的情緒,良久才低聲開口道:“他,就是魔頭怎麼變態了?”
昏暗的光線下,周遭的空氣似乎降下了幾度,驟沉的眼底似蒙上了一層霜。
柳清元抱著兩條腿坐著,下巴墊在膝蓋上,回想起魔頭得種種行徑。
“公眾場合扒人衣物,深夜多次擅闖良家男子的臥房還動手動腳,偷摸的搞跟蹤,還吃豆腐占人便宜。”
“而且傳聞中他上半張臉有塊大疤,突眼歪鼻長得跟他肩上的凶獸一樣可怕,所以才一直戴著麵具。”
賀琰凝眸晦暗地盯著那發紅的嘴一張一合,述說著他本人的惡行和惡相,越聽越覺得打從心底發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