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章 在龍華
一個人習慣了一種行業，就習慣性地選擇自己熟悉的路子。如果沒有遇到其它更好的選擇，可能在這條路上會一直一直走下去。
隨著營銷經驗的不斷累積和疊加，如夢在這條路上走得如魚得水、風生水起。當她在進入這個小城最火爆且經久不衰的龍華賓館時，她已經完全可以獨當一麵。
但與她最初設想的又有所不同，新來的銷售三班倒，第一班在淩晨五點鍾來到前台打電話給值班經理報道。就是這樣，在寒冬臘月的一個個淩晨，如夢的守時一次次驚醒了睡夢中的經理。
上班的第一個月學習熟悉如何擺台、折疊餐巾花、擦洗紅酒杯等餐前準備事宜，另外每日清晨上班必須重新擦亮三十六桌各類型餐具。每位銷售每日輪流清洗所有桌上的台布、方巾等。
天剛微微亮，如夢便扛著一大麻袋台布、方巾，來到冰冷的洗臉池。兩隻手浸在隆冬的臉盆，一塊接著一塊用力揉搓、擺撈、擰幹，再裝入麻袋背著回去一塊塊晾曬起來。如此重複。
這樣的訓練並沒有壓垮一個內心不服輸的人，在整個漫長的冬季，如夢就是這樣在一天天的堅持中圓滿順利地完成了全部任務。
三個月後，她順利被安排在銷售部門的工作崗位上。令她萬萬沒有想到的是這一次銷售部清一色娘子軍，美女如雲、各懷絕技。
帶頭的女經理留著寸頭短發，一雙如鷹隼的銳眼閃著灼灼的冷豔之光，一身勁裝緊裹住她那魔鬼一般的身材，言行舉止之中盡顯一股不可逾越的霸氣和知性，讓人不得不心生歎服、甘心順從。
另外配置七個貌美如花、各領風騷的絕代銷售，她們均衡占據著酒店的各個部位，形成一種相互對峙、明爭暗鬥、群芳競豔的微妙局麵。
在一個風和日麗的午後，點到剛過，便聽見有一個包間傳來一曲令人駐足並為之黯然銷魂的曼妙歌曲，從門縫往裏一望，場麵氣氛讓如夢不禁震驚得瞠目結舌。
原來其中一位女銷售不僅長得圓潤可人，而且還擁有獨霸一方的玲瓏歌喉。
當她無意走進另外一個包間，隻見那位帶頭的短發經理正陪著高端客戶飲酒陪笑，興味正濃。一杯杯白酒在她那裏就仿佛是一杯杯的白開水，每每一飲而盡帶有幾分浪蕩不羈。在座的諸位無不為她的天姿動容、自愧弗如。
好不容易熬到了晚上下班時間，如夢匆匆吃罷晚飯便又輾轉來到了酒店餐廳，她想看看這時候還留下什麼人在做最後的收尾工作。
剛走進樓梯，遠遠的就看見一個黑影閃了出來，原來是她們的老大，看樣子已經醉得昏昏沉沉、東倒西歪。如夢緊走幾步，扶住了老大的身體。
“快扶著我回宿舍吧！夢。”這是自上班以來她們老大唯一一次與她說的一句話，如夢感到一種莫名的親近和被需要的真實感。
正當她們踉蹌著馬上就要拐進宿舍的門口時，另一位來自東北的女漢子衝了出來，緊靠著牆壁嘔吐不止，一副狼狽不堪的模樣，眼中噙著不可言說的淚花。
第二日清晨，一切又好像什麼都沒有發生一樣。
臨近年關，隨著一部分迎賓人員的辭職回家，我們就被臨時抽調派往各個需要填補的工作崗位。指令一下，便要在這個新上任的崗位上和其它員工一樣，嚴格按照標準流程遵照執行，除非接到上級的調崗指令，否則必須一直待在這個崗位，不離不棄不得有絲毫偏差。
如夢自被調到大廳的迎賓崗位，每日的工作就是挺直胸脯、目不斜視、兩手緊貼褲縫位置，作著職業微笑的迎賓表情。
從剛開始的陌生不適到日漸麻木的冷眼旁觀，兩隻眼睛無處安放，透過麵前那一道玻璃旋轉正門，如夢常常可以清晰地看到外麵街頭市井生活的流動場景：人們邁著步伐走去走來、車水馬龍，攘來熙往。
時間在分秒中流失，青春的熱血在點滴中流淌。筆直的身軀就像是被擱置在荒漠鄉村的一株稻草人，頂著日複一日的炎陽、迎著狂風驟雨、浸著山寒水冷，靜默啞然、垂下頭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