坐了三個小時的飛機、兩個小時的大巴、半個小時的三馬鎮天涯村專班客車,田萬疆終於來到了天涯村中學。
眼前這個中學的環境,讓田萬疆複雜的心情稍稍得到了一點安慰。
原以為隻是一個草窩棚子的鄉下中學,卻未曾想竟是環山靠水。背後的青山翠綠,腳下碧水潺潺,怪石臥波,整座學校仿佛一隻臥在山水之中的青牛,慵懶悠閑之中又流露出一種穩重,感染著讓人內心變得平靜。
古人常說寄情於山水之間,原來真的不是隨口而言。這樣的環境,的確能讓人忘記煩惱——前提是別想起得太快。
田萬疆又想起了臨來前的那次碰麵。
“田老師,這是兩萬塊錢,半年之後還會再有兩萬,等到一年之後節目做完,還會再有三萬。希望你能夠圓滿的完成任務。”
中年失業,兒子結婚要錢、女兒上學要錢的他,最後還是背叛了堅持的原則,收下了兩萬塊錢,拿著對方遞過來的機票,坐上了飛來滇省的飛機。
深吸了兩口空氣,田萬疆告訴自己,對方並沒有要他做什麼過分的事情,隻是在關鍵的時候用針孔攝像,記錄一些真實的畫麵而已。
走進了學校,田萬疆就愣了一下,他發現這裏……就像是菜市場一樣熱鬧,根本就沒有個學校的樣子。
“排好隊排好隊,每個人都要登記!登記完了領餐券和閱覽券!”
許尚正在給天涯村所有村民進行學生登記,然後製定專門的‘學生檔案’,他要根據學生們的天賦情況,確定給他們報什麼班,同時也決定他們是一期生、二期生還是第多少期學生。
畢竟村子那麼多人,總不能一股腦全都跑來上學吧,雖然說開了多個班,但許尚也沒有打算同時同步上課。
一來是班級的學生要攢夠,總不能三五個就開一批班,那豈不是得把老師累死,尤其是不少班還隻能他親自帶;二來嘛,公社中學的底子雖大,但加上新生、新老師,還有節目組入駐等等,房子也變得緊張了,所以要相對拘謹著來。
在一旁輔助許尚工作的汪老師,看著正在登記‘學生檔案’的老大伯,嘴角微微抽搐了兩下。
許尚其實和汪樹軍汪老師非常熟,當然後者現在可不知道。
汪老師是一個好老師,在天涯村中學變成天涯村小學之後,汪老師就是校長,許尚支教的時候就是和他搭的班子。
這是一個見到學生家裏拿不出學費會自己掏錢墊,學生吃得太差會自己忍不住拿錢買肉給學生加餐的好人。不過許尚之前可不知道,原來汪老師之前是教高中物理的。
如今,曾經的下屬成為校長,曾經的校長變成了下屬,這種下克上的感覺——
哎呀呀,真是叫人欲罷不能呢。
不過現在,汪老師顯然還對這位新來的副校長有意見。
“許主任,這個都已經過了五十歲的大伯,也要到咱這學校來上學?這不是在瞎胡鬧嗎?”
許尚不經意的瞄了一眼汪老師,問道:“汪老師,你工資多少?”
“幹嘛問這個?”
“我身為副校長,關心一下下屬的工資待遇,這不是應該的嗎?”
汪老師有些鬱悶的說道:“一個月——580塊錢。”
汪老師是民辦教師,合同無編製的老師。實際上,在整個天涯村中學,有且隻有老知青校長一個人是有正兒八經編製的,其他人都是無編製。到後來,直到老知青校長退了,才給汪老師爭取來一個編製,其他人照例無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