對於一個來路不明,目的不明的外鄉人,哪裏有這麼快放下戒心。

他倒是無所謂,但跟蹤人可不是個好習慣,得要小懲大誡一番。

豆腐鋪子前麵,小廝不知道什麼時候掏出個酒瓶,裝作喝醉了和老板娘扯皮。

小廝也是個演技派,時不時拿起瓶子就往嘴裏咕咚咕咚灌。眼角餘光,時不時地瞥著漸漸走遠的異鄉人。

陳遇見機會來了,雙手背在身後,不動聲色,兩指一捏就是一道氣勁打在了小廝身後。

小廝正往嘴裏灌著涼水,突然就一口氣順不上來。

情急之下猛地用力,氣是提上來了,嘴裏的“酒”也順勢噴了個精光。

“噗”,好大一口水就吐在了風韻猶存的老板娘臉上。

老板娘呆呆地抹了一把臉上的液體,“好啊,你個小癟三喝的原來是水啊。舉著個瓦罐就在這發酒瘋,不知道的還以為飲的是瓊漿呢。”

“哎呀呀,是不是做了何家的狗,就敢來我這撒潑。

還是癩蛤蟆想吃天鵝肉,也不撒泡尿照照自己大白天的也別做白日夢喲。”

誰家鎮子上沒有一個豆腐西施呢?

想當年老娘也是十裏八鄉響當當的漂亮姑娘,沒有嫁給六家大族的任何一戶,反而嫁了個窮小子。

多少青年扼腕長歎,恨自己沒有鼓起勇氣上門提親。

從月亮的皎皎清輝下磨豆子,到天還未亮賣豆腐賣到晌午。

月光多磨,幾十年如一日,她和他守著這個攤子,守著這個家。

好死不死,那小廝聽到老板娘的話,瞬間急了。

倒不是因為罵得難聽。說實話,這街坊上的哪家男子,沒有因為在她身上多停留一眼,便挨了這個潑婦的罵?

卻是她把自己的身份一股腦兒地全捅了出去,還大聲嚷嚷,生怕周圍的人聽不到。

要是被那外鄉人聽明白了,自己完不成老爺的任務,可就全完了。

情急之下,他就要伸手去堵這老板娘的嘴。

後院裏,正在泡豆子的老板娘丈夫聽著聲音趕了出來。

一過來便看見這孫子對自己媳婦動手動腳,頓時勃然大怒。

三兩步躍至門前,隔著長桌就把小廝提了起來。

這老板身材高大,比小廝足足高了大半個頭,年輕的時候更是長得一表人才。

不然老板娘當初怎麼會誰都不選,單單就認定了他呢?

小廝在他手上,如同壯漢和半大小子,在半空中手舞足蹈,卻沒有辦法掙脫。

老板娘躲在老板背後,見小廝這滑稽模樣,不由得噗嗤一笑。

這一笑,丈夫氣也消了,便把小廝隨手扔在地上。

回頭又瞧見媳婦臉上全是水,“他澆你臉上的?”老板娘點點頭。

丈夫的氣登時又上來了,想要再把那廝提起來打。

小廝卻趁其不注意,腳底一抹油就溜出了幾步,嘴裏還連連討饒。

老板娘還在一旁勸道:“算了算了,畢竟是何家的狗。喝水嗆到了嗓子,估計也不是故意的,你和這孬貨計較什麼。”

隔了賣豆腐的桌子,丈夫也隻好作罷,依然語氣凶狠地放著狠話:“別讓我碰見你這奴才,否則見一次打一次。”

小廝自知理虧,仍舊忙不迭地討饒。

待老板放完狠話,人也不跟了,灰溜溜地趕回去給老管家複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