隻是這需要動輒以千年記的漫長歲月,隻剩百五壽元的璿執是等不到這一天了。
說到這裏,道人亦真亦幻的身影為之一頓,隨即灑脫一笑。
“縱然肉身無恙,也不過比現在多幾十載光陰。
除去遙遙無期的閉關,很難說得與失。
斷了念想也好,若我現在有元嬰後期的修為,怕是和元衡一樣,難免於追求那縹緲的化神之道。”
元衡是當今掌門的道號,論輩分得叫璿執師叔。他總在閉關,近二百年來隻現身過寥寥幾次。
據璿執道君自述,他三百歲成就金丹,五百七十歲就達到了元嬰中期。
到了這個境界,肉身已經產生了一絲神性。
不會再像煉氣到築基一樣,年紀大了氣血衰敗,突破的幾率越來越小。
成就元嬰後,一直到坐化前,都能保持在巔峰狀態。
換句話說,以他四百多年凝練元嬰的天資,有那麼一絲可能成就化神。
這主要還是因為化神天塹難以跨越,元嬰後期可以說板上釘釘。
陳遇心中一凜,倒也不覺得有多意外。
天衍宗的底蘊如此深厚,以至於下九脈也並非它們表麵看起來那麼簡單。
雖說在長青一脈,璿執的天資被譽為十世難出一人,但和曆代掌門還是差了一些。
不過天衍宗既然是正道魁首,郯州又妖王遠遁,怎會淪落到失去肉身的地步?
麵對陳遇的疑惑,璿執道人也不避諱。
原來天衍宗並不存在什麼大敵,在門內安心修行也可,珍貴的修行資源卻是要弟子門人自己去爭的。
然而名山秘境,不止有奇珍異寶,也有暗流湧動。
那些地火水風肆虐了千萬年的絕地,又豈是人力可擋。
其中凶險,難以言喻。
郯州的地勢北高南低,大江大河多往東南而去。
北地常年被冰原覆蓋,人跡罕至。
再往深處去甚至連低階修士都難以抵擋,隻有少量適應極寒的妖獸族群在此繁衍生息。
而在這貧瘠之地,卻孕育著一種被稱為紫極冰蘭的凝嬰奇物。
取一截八百年蘭草的枝葉,煉成靈丹服用,就能能讓元嬰的成長速度加快三成。
此等寶物,非天生絕地不能承載。
“那大陣中又套著小陣,陣法玲瓏卻殺機四伏。
眼看著破開大陣就能摘得靈藥,一時不察便著了道。
威能無匹的神光洞穿頭顱和軀幹,將五髒攪得粉碎。
元嬰境界的骨頭跟紙糊的一樣散開來,瞬間又被磨成極其微小的粉末。”
此刻璿執道君的氣息極為平淡,仿佛說的不是自己。
所幸元嬰有本命法寶護持,千鈞一發之際裹挾著遁出百裏。
又幸得同門搭救,把他帶回宗門,這才僥幸留得一命。
然後上代掌教拿出門內珍藏的奇石,助他轉修鬼道穩固魂體。
求道路上艱難曲折,陳遇對這些經曆卻是不能感同身受的。
他最危險的時刻也不過是吞了枚上年份的朱果,澎湃的靈氣險些衝折了筋骨。
靈傀在外多次遇險,形神俱滅的危機也曾擦肩而過。
終究知道這不過是一具假身,生死間的恐懼不過是一縷神識的損失。
雖然不及璿執道君的講述險象環生,但他也有自己的談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