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日下午,奉京府兆尹過來太醫院請吳非議,說是在郊外發現一具女屍,周身毫無傷痕,也查不出毒物。
奉京府的仵作無法確認她是正常死亡還是橫死的,隻好特意過來請吳非議出山。
吳非議這人遇上百姓有劫難向來不拿腔拿調考慮風險,拿著箱子就準備過去。
他對雨棠與小玲道:“你們也一同過去,如果怕可以先坐在屋內等。屍首可是醫者學習的好機會,待我整理好給你們上堂課。”
到現場時,奉京府兆尹還帶了仵作在義莊查看情況。
原本身為女子,進了義莊,見了屍首,多少是會害怕,可奉源之行在義莊裏轉了許久,便減了幾分。
義莊裏彌漫著清香及紙錢燃燒的氣味。
湊近些還有花椒等防腐用的香料。可近日已是夏季,即使用盡手段,還是不可避免那清香裏夾雜了幾分怪味。
雨棠有些想作嘔。
吳非議並不在意,提著箱子便過去查看起來。
奉京府兆尹韓增維見了雨棠,竟恭恭敬敬過來行了個禮,道:“蘇姑娘見禮,如此場合,蘇姑娘竟無所畏懼,真不愧是女中豪傑。”
胃裏還犯著惡心,可京兆尹這麼一恭維,雨棠倒不好直接出門去吐,隻好先忍著。
小玲神色自若,也圍在吳非議身邊查看屍首。
川芎輕車熟路地拿出蒼術、皂角在盆中點燃。
雨棠心下一陣好奇,便也把頭伸過去,並無想象中的血肉模糊,隻一個宛若安靜睡著的女子。
“發現她時身旁可有什麼物件,可帶了回來?她的身份可已查實?”吳非議邊掏出銀針邊同京兆尹問。
“身邊並無一物,看衣著模樣像西域商人。目前身份不明,已經懸賞調查了。”京兆尹在一旁答道。
“我已查看了周身,並無一絲淤傷。銀針探喉並未變黑。”邊上那名仵作垂手拱立,恭敬道。
吳非議點了點頭,轉向雨棠和小玲道:“仵作者,先查看屍首麵貌、年紀,再查看四縫……”
他把驗屍的基本知識都同她們說了一遍。
這時京兆尹走過來道:“不如讓吳神醫繼續查看,兩位姑娘同我去後院歇息。”
雨棠正有些猶豫,吳非議笑道:“不過讓你過來長長見識,也沒有女子做仵作的,我先查看一番,有思路再喊你。”
雨棠還是害怕,便笑了笑便點頭帶著小玲跟著京兆尹進了屋。
京兆尹邊走邊客氣地同雨棠談話,字裏行間,仿佛想問她什麼關於晉王的事。
雨棠不欲多言,京兆尹討個沒趣,也就自己回官署辦公去了。
雨棠同小玲吃了晚飯百無聊賴地垂著腿在等著。
可天色漸晚,總也不見吳非議同川芎叫她們。
傍晚時分的義莊,院裏光線暗下來,再照不進屋裏,隻有灰蒙蒙的油燈撐著一絲光亮。
這疫病已過,且初夏的日子好過些,病亡之人並不多,整個義莊冷冷清清,除了風吹起撩動白幔的輕響再也沒有一絲聲音。
即使在奉源時總出入義莊,可那時義莊熱熱鬧鬧,哪像現在……
雨棠有些害怕,拉著小玲道:“不如我們去後院找吳神醫同川芎,有人在倒比獨自等著好些。”
小玲點了點頭表示同意,她們便緊緊牽著手要去到前院。
路過中院時,有幾口黑漆漆的停棺紋絲不動地擺在中央,一陣風吹過黑棺上的符紙飄了起來,香案上的香也或明或滅地閃著,像極了恐怖話本子裏女鬼複活的前奏。
雨棠拉著小玲一陣疾跑到前院,前院也暗暗乎乎,屋內倒是有好些個蠟燭點著,她們二人還來不及細看,忽然白日那具女屍坐了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