魏靜思的聲音小了下去,她一臉緊張的看著自己父皇,有些手足無措:“父皇,母後……”
魏西溏抬腳衝了出去,直接找到相卿,看著他道:“仙尊,給我一粒毒藥!”
相卿看她一眼,隨即跟小童吩咐:“把斷魂取來。”
小童碰了一個小盒子出來,“仙尊。”
相卿伸手,打開那小盒子,取了一粒藥遞到她麵前,“緩痛,繼而長眠不醒。”
這或許是世上最不痛苦的毒藥,在睡夢裏死去。
魏西溏伸手接了過來,轉身衝了出去。
太上皇帝被握著的手攥的愈發的緊,殿裏的母女三人哭成一團,魏西溏跑了進來,魏靜思回頭迎向她,哭著說:“池兒,父皇他……”
魏西溏走過去,在他們麵前站定,然後她攤開手,把掌心的藥露出來:“此藥服下,可緩解毒發之痛,陷入長眠,永不再醒。”
眼淚從肖以柔的臉上一滴一滴的滾下,一隻手被他緊緊抓著,她騰出另一隻手,捏住那藥,慢慢的送入太上皇帝的嘴邊,“臣妾望陛下記得今日之言,臣妾哪日老去,容顏不再兩鬢白發後會去找陛下,望陛下不嫌棄臣妾……”
太上皇帝抓著她的手,顫抖著拉著她的手,送到自己嘴邊,閉著眼親了一口,然後就在她的手,把藥吐進口中。
魏紅衣突然哭起來:“父皇!”
魏靜思看看魏西溏,又看看那藥,哭著問:“那是什麼藥啊?為什麼可以解痛,又不醒啊?”
服了藥,他的疼痛便顯得立刻有了環境,強打精神坐了起來,他掃視一眼殿裏自己此生最親近的人,似乎聽到自己喘氣的聲音,他抬頭,看著滿臉淚痕的肖以柔,突然對她笑了笑,說:“柔兒,為夫……終於可以去見我們的青兒了……”
然後他的身體逐漸下滑,努力支撐著朝在榻上躺去,他對三個女兒伸手:“池兒,照顧母後和姐姐……”
他很快躺了下去,呼吸逐漸減弱,直至最後說不出一個字,隻是拉著肖以柔的手沒有還有意識的握著。
呼吸在減弱,他長長的,最後的吐出一口氣,舍不得鬆開的手緩緩鬆開,然後,長眠不醒。
肖以柔睜著眼,眼淚滾滾而出,她拉著那隻手,低頭,把自己的臉埋在他還帶著溫度的掌心,說:“你們父皇,睡了!”
魏西溏直接跪了下來,她重重的磕頭:“兒臣恭送父皇!”
魏靜思“哇”一聲哭了出來,跟在魏西溏直接跪了下來,魏紅衣也跟著跪下,哭的上氣不接下氣。
德盛元年,太上皇帝駕崩,死於箭傷毒發,以正統帝君規模葬於鹹陵,皇陵緊挨九華長公主的涓陵,追封諡號開明皇帝。
當天夜裏,魏西溏命曹三豐前趕往南陵,給季統送了一封信,把皇太後和蕭策活生生帶回金州,要是捉不住這兩人,他也不用回來了。
太上皇帝駕崩後,魏西溏休朝三日。金州城內外掛滿白條,各家不得婚嫁宴客。
雖休朝不上,可政事還是要理的,魏西溏叫魏紅衣和魏靜思陪著自己母後,她卻要處理政事。
魏西溏信守承諾,以一等功臣之名冊封仙尊為尚書左相,進封安國候,賜國侯府。
這個在新帝登基以後就被消失不見的世外仙尊,終於再次重新出現在眾臣麵前,且一退世外仙尊之姿,正式入世,一出世便官拜左相,封王拜候。
三日後,女帝重新複朝。
南方陸續傳來消息,季統大軍一路擴軍,從金州出發時的兩萬大軍,一路經過大小城鎮,達到南陵之後已擴至三萬多人。所經之處,季家軍軍紀嚴明進退有序,比當初皇太後大軍經過時要受歡迎的多。
在南陵暫時安身立命的皇太後剛剛安頓下沒多久,便得知紅靈公主登基稱帝的消息,頓時氣的狠狠拍了下案桌。
仙尊原本一直跟著皇太後,隻一個晚上的時間,南陵乃至周邊竟都找不到仙尊半個蹤跡,連同仙尊一起消失的,還有她一直護著的皇權象征玉璽。
此時此刻,皇太後還是不信仙尊拿了玉璽,隻說定然是紅靈那丫頭覺得仙尊本事大,不但把仙尊擄走,還找了些雞鳴狗盜之徒偷走了玉璽。
事到如今,皇太後也顧不得其他,雖然還以女帝自詡,隻是這身邊的人越來越少,就連高演也不知哪日就這樣走了,竟然還丟下了他高家一家老小,真是不長進的東西!
如何忠心耿耿陪著皇太後身邊的,除了蕭策,就是董家一大家子。
在南陵的日子還算愜意,有吃有何歡聲笑語,更沒了家國鎖事的煩心,反而更舒坦了。
說起來有件事皇太後羞於見人,她這一把年紀了,實在有些說不出口,可到底心裏還懷著些念想,她竟以五十高齡懷了身孕,隻是這孩子,父親到底是姓蕭還是姓董,不管是蕭策還是董雙翼,包括皇太後自己,都不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