龍阧轉過身,看著瑟瑟發抖的扶光公主,心裏隻想著若是普通人家的女娘該是多好啊,享受著小女兒家的自由快樂,將來嫁與一個心悅的夫君,相夫教子,老來有子孫承歡膝下……她咧著嘴笑了笑,或許終究是自己的女兒吧,想要做這一國之主,哪怕這條路險阻重重……
“莫要後悔了……這是條艱難的路啊……”龍阧自顧自的說:“當你覺得你有足夠能力的時候,你的這副皮囊卻可能到了盡頭……”
她俯身摸了摸扶光的頭,曾經她總是這樣撫摸她的頭和長發,如今卻恍如隔世了吧。
扶光還在瑟瑟發抖,不知道是緊張還是恐懼。
“別怕,金吾衛都已經圍困了皇宮,不過吾兒,為娘提醒你,李將軍可不是好相與的,你如今利用他,當心引狼入室……”龍阧緩緩起身,身體發出咯吱咯吱的聲音,“既然你想要這天下,那便是你的了……”
話音剛落,從龍阧寬大的袖子裏伸出一隻白森森隻剩人骨的手,她手指也發出咯吱咯吱的聲音,用盡全力張開手指,隨意從中滾落了一個物件,這東西掉在金磚之上,發出清脆的撞擊聲,滾了幾下就滾到了扶光麵前。
扶光抬眼看去,那是一方玉璽,那是傳國玉璽,是帝國最高權力的象征……她愣住了,一時間野心,欲望,全部湧入了內心。
她控製不住伸出手去拿那玉璽,然後捧在手心之中,直愣愣的看著。
“對,就是這渴望權利的眼神!”龍阧冷冰冰的說。
扶光忽然回過神,雙手將玉璽托過頭頂,緩緩跪行到人皇麵前,口中平靜的說道:“兒臣失儀……”
她邊說邊偷眼觀瞧龍阧的臉,她嚇得一哆嗦,手中玉璽差點掉落,那哪裏還是一張人臉,曾經精致富貴的美人麵此時隻剩下腐朽了大半的枯骨,雙目已經空洞沒了眼球,伸出長袖的手臂也是白森森的骨頭,渾身散發著腐爛的臭味,連濃重的熏香都掩蓋不住。
“阿娘……你怎麼這般模樣……”扶光震驚的說。
“地龍的反噬罷了,沒什麼大不了!”
“可是!可是……您的人皇之力難道不能回天麼……”扶光紅了眼眶。
“回天?我死了,這帝國便是你的,不費一兵一卒,便坐上這皇位,不好麼?”
“不是!”扶光還要反駁,聖人卻不曾理會她,自顧自朝殿外走去!
“阿娘!你去哪!”扶光起身追了過去。
龍阧停住腳步說:“去收拾爛攤子!”
“您還能怎麼收拾啊!”扶光眼眶紅了。
龍阧歎了口氣說:“總要收拾的……因我而起,與宮牆之外的百姓何幹呢!”
“可是!可是您要怎麼收拾啊!辰七、河神與山神都阻擋不了……”扶光滿臉擔憂的說:“我們普通人能怎麼辦……”
“哼!那是你們沒用!”龍阧輕蔑的哼了一聲,無比的嘲諷說:“所以,你終究還是比不上我的!”
“阿娘,若有辦法,兒臣願做先鋒!”扶光手中抓著玉璽插手說道。
“哈哈哈,先鋒!為娘要去做女媧大神,以身補天,你可願意!”龍阧依舊嘲諷的說。
“兒臣願意!”扶光再次跪在地上,將玉璽恭恭敬敬的放在一旁,雙手疊加,額頭觸在上麵,虔誠的說道:“兒臣是扶光公主,享受了天下的供養,如今天下有難,兒臣願前往補天!”
龍阧仰天長笑,背對著扶光緩緩吐出幾個字:“你也配!沒有人皇之力,你想補天?一瓢瑤池水,就能讓你化成渣!拿好那塊玉璽,做好你的一國之主!”
“阿娘!”扶光看著龍阧快速走出大殿,她趕忙抓起玉璽跟了出去!
殿外是跪了一地的滿朝文武與金吾衛、殿前武士和神都營將士,她連看都沒看一眼徑直走過他們。
她抬頭看了看黑漆漆的天空,半邊殘麵露出一絲詭譎的笑容,她伸出白森森的手掌在虛空中一抓,整個皇宮的上空竟然一下子明朗起來。原來這皇城的上空覆蓋了一層魖,因著它們沒有生命,並不會被瑤池水影響,所以在聖人需要的時候,它們可以幻化成任何樣子。如今,它們就是這宮城的屏障,為人們遮蔽掉落的瑤池水,不至讓這宮城之內的人受傷。
而聖人一召喚,它們又聚攏在一起化做一匹若隱若現的駿馬,宮城的上空立刻有瑤池水掉落下來,聖人飛身上馬,並不理會身後四散奔逃的朝臣,在這一時刻,什麼達官貴人都與城外的百姓一般無二,在他們眼裏此刻的她就是一個昏君,被國師蠱惑,隻沉湎於長生,不顧百姓死活的昏君,可卻忘了是她的能力護佑了他們不被這水傷害,忘卻了是她帶來了神都三百年的繁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