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萬曆到得文華門前時,那十幾具屍體還在,斑斑血跡依然可見。
王德大喊一聲:“皇上駕到”
在文華殿裏的大官們趕緊跑了出來,在院中跪下迎駕:“臣等恭請聖安,吾皇萬歲萬歲萬萬歲”
這些人裏有已經在文華殿裏與那些屍體相伴一晚的張四維、申時行、餘有丁、王國光、張學顏、嚴清擢、梁夢龍、海瑞、曾省吾(工部尚書),看看他們的臉色,許是一夜思慮不安,顯得憔悴不已。
另外有一些是早上奉召過來的,有京軍正副督師戚繼光和張佳胤、史部右侍郎王篆、禮部右侍郎王錫爵、禮部左侍郎許國、工部右侍郎錢普、工部左侍郎饒伸、兵部左侍郎汪道昆、督察院左都禦史王用汲、刑部右侍郎呂坤、戶部左侍郎陳賢。可以說大明朝的所有握有實權的重要官員都到了。
萬曆皺著眉從屍體上走過,故意對王德曆問道:“王德,怎麼這些還留在這?”
實際上對於留在原地的屍體,萬曆根本就沒準備要隱瞞什麼,再者要想瞞也瞞不住,雖說昨夜參加行動的神機營兵士都是趙定山的親兵,但總難免人多嘴雜會透露出去,就是沒人說出去,殿內的這些官員也都不傻,皇宮是什麼地方?又豈會讓幾具屍體擺在那一個晚上都沒人過問一句!
重要的是萬曆要借這些屍體做道具拉開大幕唱大戲,現在萬曆已經給這出戲開了頭,也定了性,就算官員們猜到萬曆是在演戲,也不得不跟著一起演下去,因為他們清楚造反是多大的罪,這時候不跟著一起演的人,很有可能就會被看成是同黨。
王德趕緊回道:“回萬歲,昨夜宮裏太亂了,一時沒顧上”
萬曆責問道:“宮裏養著數萬奴婢,再亂這點事也幹不好嗎?養著何用?”
“奴婢該死,這就讓人搬開!”王德說著向門外的侍從揮手示意:“快快快,把這些屍首都搬走!”
萬曆轉身指指門樓裏的那些血跡生氣的說道:“把那些血跡也給擦了,皇宮乃吉祥地,這文華殿亦是朕議事之所,豈能讓如此凶煞之氣滯留,要是傷了祥瑞,一萬顆人頭也不夠朕砍的”
萬曆最後一句說的很重,讓場內的人身體不由的一顫。
“是,奴婢這就去擦,待會叫龍雲寺法師過來做場法事,萬歲放心,保不會傷了祥瑞的”王德說完上前從一個侍從手中拿過濕巾,自已擦了起來,對於他來說,接下來殿內將要發生的事情,他是離的越遠別人就越不會查覺到他過往的身份。
萬曆依然陰著臉轉過身來對著跪在地上的群臣說道:“平身吧!”
“謝皇上!”群臣齊呼道。
萬曆徑直穿過群臣走入文華殿,群臣趕緊跟上。到得殿內,萬曆陰著臉在首席主位坐下,群臣再行大禮後分侍兩旁。
萬曆板著臉掃了群臣一眼,狠聲說道:“昨夜司禮監掌印太監馮保,縱容門人徐爵領著幾百人,手持兵器闖入宮來,若非李煜帶著禦前侍衛拚死保護,和趙定山隨後趕來救駕,朕已落入其等賊手,今日爾等叩拜之君上就不會是朕了,朕也就像那殿外的屍首一般,等著諸位臣工為朕風光大葬了”
聽萬曆把話說的這麼重,群臣們趕緊跪下齊呼道:“臣等不敢!”
昨夜的事發生的太突然了,突然的讓誰也沒有思想準備。那幾個昨夜就被召到文華殿的人,從踏過那幾具屍體起,就幾乎有一把不知何時會砍下來的刀懸著般。誰都明白,發生這麼大的事,雖說誰也不是徐爵的同黨,而且也沒人希望徐爵會成功,可這不代表他們與這事就完全無關,隻要萬曆高興,誰都跑不了一個失察之罪,這時的失察之罪可就輕重難說了。因此,這事就一定要有個人出來扛著,本來大家估計都想好就讓馮保那個死太監扛著也就算了,可現在隱隱中萬曆似乎不想就這麼放過,那應該由誰來扛呢?各人開始動起了自已的心思來。
萬曆冷眼掃過跪在下邊的群臣,冷笑著說出一句:“不敢?”接著重重的一拍案幾忽地站了起來怒喝道:“你們不敢什麼!是不敢來救駕,還是不敢來替朕收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