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金源,獻五百元。”
“顧火燭,獻三百五十元。”
“顧文程,獻兩百元。”
......
這天大中午的時候,顧清一邊翻著一本老舊的賬簿一邊拿著筆在另外一張紅紙上仔細記錄下來,時不時用手擼兩下正趴在沙發上翻著肚皮睡覺的大狸花貓。
“老公,你這是在幹嘛呢?”正當顧清看著老賬簿上的那密密麻麻地名字有些頭暈眼花時,小婭剛好帶著江若月逛街回來,兩人走到顧清身邊好奇地問道。
“記名單啊,核對普度和佛誕的帳。”顧清手上不停地記錄,隨意回應道。
“佛誕和普度的賬,怎麼也要你來管?我記得老公你今年不是佛頭吧?”小婭一邊說一邊就往顧清身邊坐了下去,又對大紅紙上的名單瞧了兩眼。
在豐南農村有一個重大的節日名叫佛誕,也就是每個地方擋境的生日,按照傳統每家每戶都要連擺三天宴席,角落裏要統一收一筆錢上來作為高甲戲劇團來唱三天大戲,還有這些天供奉和煙花爆竹的費用。
另外,按照老一輩的說法每個擋境都是有兩個生日,農曆的七月份以前叫普度,七月份以後叫佛誕,不過大多數角落都比較重視佛誕。
“去年我二堂叔擲信杯投到佛頭了,可今年我那二堂嬸不是已經回娘家了嗎?”顧清將筆停下,拿起桌上的茶杯喝了一口後回道。
每年負責主理這些佛誕事務的人也叫佛頭,不管是大小角落都是在前一年佛誕結束後,所有人聚在一起輪流投擲信杯由擋境來決定下一年誰當佛頭。
“那應該也是哲凱來辦才對吧?畢竟他也沒跟著回去。”小婭將顧清手寫的捐款紅紙名單拿起細細看起顧清的字跡,又笑了起來:“老公,想不到你寫的字還蠻好看的。”
她剛一說完江若月也好奇地拿了過去,隻見顧清手抄在紅紙上的賬單字跡不僅蒼勁有力,而且還十分規整,這讓江若月都感到十分意外。
“小時後阿哥買了不少鋼筆字帖強迫我練了好久。”顧清笑著摸了摸後腦勺,又回道:“哲凱不是還小嘛,角落裏那幾個長輩就說讓我今年代替一下二堂叔來負責這些。”
江若月這些時間以來她和小婭相處的時候,總是沒少聽小婭念叨顧清在角頭裏的事情,眼見這些人又把這種事往顧清身上推,當下她也忍不住就開口勸說道:
“我覺得你這個角頭老大已經當得跟我們那邊的老頭子一樣了,什麼都要管,你看別的角頭老大不都是每天躺著在收錢。”
“收錢?”顧清有些鄙夷地搖了搖頭:“像那些人成天就想著去菜市場收點管理費?或者從公家的口袋裏想辦法掏一點出來?你看我有那麼沒出息嗎?再說我又不是流氓,也不缺那點錢。”
“是,我家老公是不缺那點錢,可你也不能老把麻煩事往身上攬啊。”小婭有些不滿地回道。
“這東西其實就像圍城一樣。”顧清給小婭和江若月各自倒了一杯茶後,解釋道:
“在咱們農村,能做這些的大多數也是威信較高的長輩。可能在咱們看來會覺得煩,但也不是你想做就能做,就比如之前主持乩童那事還有阿哥去村裏掛個職務。你想做,房頭,威信,實力三個缺一不可。”
“想做的人做不了,不想做的人反而天天有得做,這還真像是圍城。”小婭當然也能聽明白顧清的意思,可不管怎麼看她都覺得這些事情是吃力不討好。
“在咱們豐南農村就是這樣,沒辦法,換句話說其實在江湖上行走大概也是這個道理,這就是規矩和傳統,守規矩講道義在豐南才能活得更好。”
顧清對這些事情倒不是很抗拒,隻要他有時間和精力,他都會盡力把角頭裏找他的事情做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