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1907年,速度最快的跨洋客輪——藍飄帶獎的新紀錄所有者,英國卡納德輪船公司的“盧西塔尼亞”號郵船,橫渡大西洋隻需要六天,而以風帆動力為主的德國海軍“夏洛特”號訓練艦,從愛爾蘭的科克港抵達美國的紐約花費了二十六天,除去在亞速爾群島逗留的兩天時間,他們有二十四天是在茫茫大西洋上漂泊,這不僅是對海軍學員們個人體能和意誌力的磨礪,亦是對航海技能和團隊精神的大考驗。當偉岸而美麗的自由女神像出現在船首前方時,他們終於可以放鬆心情,好好享受一段愉快的異域之旅。
此時的紐約雖沒有高聳入雲的帝國大廈,鱗次櫛比的建築仍展現出一座國際化大都市的旺盛生命力。世界經濟、金融和貿易中心的桂冠名義上還屬於倫敦,但紐約的繁華早已毫不遜色,而它所代表的美國經濟,更在十數年前就超越了英國這一老牌工業帝國,成為毋庸置疑的世界第一!
來到紐約的人,有些羨慕它的繁華榮光,有些欽慕它的自由氣息,有的來長長見識,有的想碰碰運氣。在此之前,夏樹從未踏足美利堅,百老彙、華爾街、時報廣場,這一個個響亮的名字原本隻是銀幕上的畫麵,如今有機會親眼一見,他卻興趣寥寥。美國的崛起得益於它得天獨厚的地理位置、儲量豐厚的自然資源、自由獨立的人文精神以及可遇不可求的時代機遇,這些都是人力無法複製的因素。
——許多人想借用美利堅的金融資本,但那些唯利是圖的資本家可不會對他人的民族事業報以半點同情,受到孤立主義傾向的禁錮,多數美國資本家也不願意像J。P。摩根那樣角逐歐洲,他們更願意在大西部或新近獲得的菲律賓殖民地開疆擴土。
——許多人羨慕美利堅的工業流水線,但不是有想法、有意願就能夠全盤copy,它取決於經營成本、運作模式、市場環境乃至社會狀況等諸多要素,資本、魄力和手腕缺一不可。
此次短暫的美國之行,夏樹把重點放在了“人”這個要素上,但他最希望拜會的既不是西奧多。羅斯福、托馬斯。愛迪生這樣鼎鼎有名的大人物,也不是麥克阿瑟、艾森豪威爾這些未來之星,而是曆史上最具爭議的人物,籠罩在神秘光環下的尼古拉。特斯拉。
以某些人的觀點,特斯拉是20世紀的達芬奇,他的科學發明對人類社會有著不可估量的影響和貢獻,他是詩人、哲學家、音樂鑒賞家和語言學家,同時也是一位偉大的智者,對宇宙的理解和認知遠遠超越了時代;他發明了特斯拉變壓器、交流電摩打、現代電腦基礎、無線通信、太陽能係統、雷達裝置、機器人、死光、測謊儀,提出電磁射頻武器概念,這些發明和發現超越了當時的科學技術幾個時代,在特斯拉死後,美國FBI將他的所有設計圖紙與實驗作品全部沒收,美國軍方對他的論文研究至今也沒有停止……
雖然這些神乎其神的描述和評論很難得到現實的應證,但至少可以確定的是,特斯拉發明了交流電,為尼加拉瓜大瀑布的水電站工程作出了關鍵性的貢獻,他一生取得了上千項發明專利,卻沒有因此大發其財,而是將許多發明無償地惠及大眾;諾貝爾物理學獎自創立開始的三十年裏,尼古拉。特斯拉一個人就被評選出九次,與愛迪生一起二次,而他把這十一次的諾貝爾獎全部讓賢。
以後世人的角度,夏樹對親眼驗證特斯拉究竟是何等神人滿懷好奇和期待,而站在約阿希姆王子的立場上,他希望特斯拉能夠像約翰。霍蘭一樣納為己用,但尚未謀麵,他心裏便隱隱有種感覺:無論自己開出怎樣的價碼,此人都不會接受自己的雇傭。
在21世紀,書籍和教材關於特斯拉的介紹通常不會超過一段話,但在這個時代的紐約,特斯拉儼然是個家喻戶曉的人物,以至於夏樹當街攔下的一輛出租車就能直接將他送到了特斯拉的研究室——位於紐約長島的華登克裏夫塔。傳說中,特斯拉利用這座塔進行無線傳輸電力的試驗,1908年的俄國通古斯卡大爆炸就是他用來向世人展示其成果而製造的,大約在1916年前後,為了償還工人欠薪,特斯拉不得不拆毀該塔並將材料變賣,而由於後世之人無法在複製出這樣一座輸電塔,它漸漸變得跟巴比倫通天塔一樣謎團重重。
駐足真正的華登克裏夫塔前,夏樹看到的是一座跟宏偉、浩大、驚世這些詞語沒有太多關聯的鐵塔。它有十幾層樓高,形狀很像是幹旱地區常見的蓄水塔,沒有額外的基座,圓錐形的塔身跟埃菲爾鐵塔一樣屬於鏤空結構,頂部是一個直徑約20米的半球形圓頂,特斯拉的研究室就在這座鐵塔旁邊,是一座矗立著細長煙囪的紅房子。由於看不到活動的人影,也聽不到半點機器聲響,這裏簡直像是一座廢棄的工廠。
連續兩次敲響紅房子的白色大門,夏樹終於聽到裏麵傳來腳步聲,然後是拉動鐵質門閂的聲音。對開的大門吱呀一聲開了條小縫,從裏麵探出一張削瘦而蒼白的中年麵孔,以流利的美式口語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