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9章 舊時代的終結(1 / 3)

1910年5月的第一個周末,德國皇室在柏林皇宮為威廉皇儲舉辦28周歲生日宴會,五百餘位來自德意誌各邦的王室成員、軍政高官以及外國王公貴族、官員使節受邀出席,夏樹也攜夏洛特從布洛姆堡趕來。此時距離兩人從塞特福德私奔歸來已經過去了10個月,自皇家衛隊進駐王子領地、軍事諜報局采取反間措施以來,他們的生活便平靜下來,英國官方也令人意外地保持著沉默。盡管如此,夏樹始終沒有放鬆警惕,此番前來柏林,隨行衛兵依然多過於任何一位王室顯要,而且不論在任何場合,這對年輕情侶都刻意保持著低調。

在這皇室重地,安全問題無需多慮,周圍又多是熟悉麵孔,夏樹同夏洛特跳了幾支舞,又與王公貴族們交談許久,不知不覺已至深夜。就在這時,歡快悠揚的音樂聲戛然而止,隻見德皇威廉二世突然麵色凝重地站在大廳中央,以深沉的腔調向眾人宣布:英王愛德華七世辭世!

對德國人而言,這其實算不上噩耗。作為德皇威廉二世的舅父,愛德華七世並沒有給予外甥及外甥統治的國家足夠的寬容忍讓,反而促使自己的國家與法國、俄國聯手遏製德國,而且他對威廉二世的評價並不高,甚至在一些私下場合表露過輕蔑之意。

愛德華七世駕崩之後,喬治****將無可爭議地登上了英國王位。

在許多德國人看來,這同樣不是一個值得慶祝的消息。這位英國****曾長期服役於皇家海軍,深知海權對於英國的重要性,因而支持英國海軍不惜血本地同德國展開造艦競賽。

縱是如此,威廉二世及全場賓客皆低頭默哀,宴會也即提前結束。

身為普魯士王子,夏樹在柏林皇宮仍有自己的專屬房間。宴會散場之後,他們回到房間準備休息,未及更衣,皇家侍從官便前來通知夏樹,皇帝請他到書房去一趟。

“我很快就回來。”夏樹在夏洛特額頭上輕輕一吻。

聽到愛德華七世辭世的消息之後,夏洛特同其他在場的英國人一樣,情緒低落、寡言沉默,但也未及淚涕漣漣的沉痛傷悲。

出門之後,夏樹問侍從官:“是單獨召見麼?”

侍從官不便多答,隻是說:“皇儲殿下和首相閣下正在陛下的辦公室。”

在無形氣氛的催促下,兩人很快來到皇帝辦公室。除了皇儲威廉和現任帝國首相馮-貝特曼-霍爾維格,在場的還有陸軍首腦小毛奇、海軍首腦提爾皮茨以及外交部國務秘書基倫德,這些人可說是帝國高層圈子的核心實權人物。

能與他們同列,夏樹理應感到榮幸。

解開了衣領第一顆紐扣的德皇威廉二世,示意夏樹在最後一張空沙發上落座。

“舊的時代結束了。”皇帝以如釋重負的口吻說道,“從現在開始,我們正迎來一個嶄新的時代,屬於德意誌的新時代。”

威廉二世憎惡愛德華七世,這在德國高層早已是人所皆知的事情,他甚至曾在一次招待有300多位賓客的宴席上將英國國王稱為“魔王”,差點引起一場軒然大波。事實上,愛德華七世偏愛法國事物,同他母後偏愛德國事物一樣曆久不變。當德國以蒸蒸日上的國力為後盾,製定了一項野心勃勃的海軍計劃,英國人頓感如坐針氈,意圖用他們一貫奉行的大陸均衡策略製約德國,法國是最理想的拉攏對象,可英法之間的舊愁新恨讓政治外交家們無從下手。在這種情況下,愛德華用他的魅力鋪平了道路——1903年,他不顧進行正式國事訪問將會遭到冷遇的忠告徑往巴黎。到達時,法國民眾麵帶慍色,默不作聲,有人還奚落性地叫喊了幾聲“布爾人萬歲”和“法紹達法紹達萬歲”(蘇丹地名,位於白尼羅河左岸,現名科多克,英法兩國為爭奪非洲殖民地在此引起衝突事件),但愛德華七世毫不介意,他繼續從馬車上向群眾點頭微笑。在法國,他拋頭露麵4天,在萬森檢閱了軍隊,在隆尚觀看了賽馬,參加了歌劇院的特別演出盛會,出席了愛麗舍宮的國宴和外交部的午餐會。他在劇院幕間休息時間同觀眾打成一片,並在休息室裏向一個著名的女演員用法語表示祝賀,大獻殷勤,使冷漠的氣氛化為笑臉相迎。他所到之處都發表演說,講得謙和有禮,機智圓通。他談論著對法國人,對他們的“光榮傳統”,對他們的“美麗城市”的情誼和仰慕。他表白說,很多愉快的記憶加深了他這些方麵眷戀之情,而他對這次訪問的“由衷喜悅”。他對舊嫌的“欣然冰釋,不複介懷”,對法英的彼此繁榮、唇齒相依的深信不疑,以及對兩國的友好在他的心目中“常居首要地位”的信心,也無不增強了他的這種眷戀之情。在這樣的努力下,當愛德華七世離開巴黎時,群眾大呼“吾王萬歲”。不出一年,英法簽署協約,摒棄前嫌共同對抗德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