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紫狐”號掉頭沒多久,相對較近的“柏林”號突然轉身,在大約13000米的距離朝英國驅逐艦打了一輪齊射。這艘老式德國巡洋艦的10門單裝艦炮分布在艏艉和兩舷,單舷最多隻能集中5門艦炮,既不具備使用全艦統一射擊指揮係統的條件,也缺乏戰術價值,而且德國海軍的40倍徑105毫米炮最大射程為12000米,“柏林”號的射擊顯然隻是一種威脅——“紫狐”號連忙做出轉向動作,但意識到對方並不能夠給自己造成實質傷害,它不依不撓地跟在後頭。
這兩艘絕對航速不占優勢的德國巡洋艦可沒有奉陪到底的耐心,它們稍稍放慢航速,時不時用艉部艦炮打上兩發,讓英國驅逐艦不敢靠得太近。過了約莫一刻鍾,“俾斯麥”號上又起飛了兩架搭載炸彈的胡伯特E型攻擊機,它們毫不客氣地找到了之前逃過一劫的“紫狐”號,無視英國人用兩挺機槍拚湊的微弱火力,以略高於桅杆的飛行高度扔下炸彈。這一次,“紫狐”接連吃了兩彈,猛烈的爆炸摧毀了一門77毫米艦炮,並在舯部靠後位置引發了一場小規模的火災。
趁著英國驅逐艦受損的機會,“柏林”號再度折身,“但澤”號也從另一側猛撲上來。由於火焰竄至鍋爐艙,“紫狐”號的動力出現減損,更糟糕的是,它的輪舵也出現了問題,轉向速度比正常情況慢了許多。不一會兒,兩艘德國巡洋艦相繼進入射程,炮彈激起的水柱開始在“紫狐”號周圍升騰。
由於敵艦尚在己方射程之外,英國艦員們不得不忍受這種被動挨打的局麵,他們努力撲滅了火勢,又竭盡全力搶修受損的設備,精神的高度集中使得他們暫時將忐忑猶豫的悲觀情緒拋到了爪哇島,而在經驗豐富的拉裏斯少校指揮下,“紫狐”號左躲右閃,在兩艘德國巡洋艦不斷追近的情況下,它居然遲遲沒有被敵人的炮火命中。到了8000米左右的距離,“紫狐”號開始反擊,大多數時候,它都隻能用艦尾方向的那門77毫米炮射擊,每分鍾3-4發的節奏對那兩艘3200噸級的德國巡洋艦幾乎不能構成任何威脅。
看到局勢盡在掌握,兩艘德國巡洋艦繼續逼近“紫狐”號,它們孜孜不倦的攻擊終於對這艘輕量級的英國戰艦形成了破壞,有幾發炮彈貼著艦舷落下,還有一發擊中艦艉並發生爆炸,“紫狐”號緊接著沉默了有兩三分鍾。德國人以為這艘英國驅逐艦已經失去了戰鬥力,遂以國際通用信號要求它放棄抵抗,但英國人非常堅決地給出了回答:不!
高傲的聖喬治十字旗飄揚在“紫狐”號的旗杆上,隨著煙囪裏噴吐的煤煙重新變濃,艦艏揚起的水浪由軟弱乏力回歸歡快的跳躍狀態。它就像是幡然醒來的醉者,移動的姿勢不再笨拙蹣跚,靈活的轉向依稀讓人看到了它壯年時期的敏捷身手。
迅速完成180度轉向之後,“紫狐”以艦艏指向“柏林”號,冒著敵艦的炮火全速駛去,貌似奄奄一息的目標突然發起凶猛的反撲,德國人始料不及,他們的射速猛然加快,準頭反而有所下降。接下來的一小段時間,勢單力孤的“紫狐”號成了這場戰鬥的主動方,它不顧艦體損傷,緊咬著“柏林”號往前衝,直到兩艦相距3000多米——這時,德國巡洋艦已經完成了轉向,正朝己方艦隊全力遁走,再度中彈的“紫狐”號卻無法保持剛猛的衝鋒勢頭,無奈地瞄準目標,射出了兩枚魚雷。
看到英國驅逐艦前方海麵出現的魚雷航跡,“但澤”號一麵向友艦發出警告提醒,一麵利用掩護陣位向“紫狐”號狂瀉炮火。短短幾分鍾,“紫狐”前後甲板焰光四起,它不僅航速銳減,艦體也開始出現傾斜,艦炮也盡數啞火,但直到這悲情時刻的到來,英國艦員們也沒能看到己方魚雷擊中敵艦的情形出現。
盡管這艘英國驅逐艦的旗杆上依然懸掛著戰旗,鑒於它實質上已經失去了戰鬥力,周圍又沒有其他英國戰艦,“但澤”號停止了炮擊,它減慢航速,小心翼翼地靠了過去,從艦上放下了四艘救生艇。
當德國艦員開始救援落水者的時候,“紫狐”號已經變成了艦底朝上的姿態。經過最後幾分鍾的掙紮,它從海麵上徹底消失了。
與此同時,在德國混編艦隊旗艦“國王”號上,通訊軍官將一份新鮮出爐的無線電監測報告送到了軍官休息室,那是一處類似沙龍的休閑場所,專供艦上的中高級軍官閑談娛樂、吸煙酌酒。
盡管“但澤”和“柏林”圍毆英國驅逐艦的過程並不順利,艦隊指揮官萊因哈特-舍爾以及他的搭檔約阿希姆王子卻沒有過問太多,他們神情悠然地消磨著時間,艦隊的幕僚軍官以及旗艦的主要指揮人員也分批輪崗,非值班人員盡可選擇自己喜歡的休憩方式,包括在住艙埋頭大睡,養精蓄銳以待戰鬥的到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