咚隆!
車隊剛靠近古老的巴利香農鎮,從鎮子裏傳來的爆炸聲便將所有人嚇了一跳。霎時間,輪胎摩擦沙土路的刺耳聲響彙成一片。所幸車速不快,否則的話,乘坐者就算不被磕得鼻青臉腫,也得好生狼狽。
夏樹大致知道發生了什麼事情,雖然附近未必有襲擊者,他還是一把將夏洛特攬在懷裏,自己稍稍壓低身形,很小心地透過車窗朝外麵張望。
片刻功夫,前前後後的汽車都歪七扭八地停了下來。
“陛下別開門!”穆拉伊上尉用沉穩有力的嗓音招呼到。
巡視線路的前麵大半段,夏樹一行以專列作為主要交通工具,每抵達一處,往往隻有從火車站前往視察地點這麼一段路需要搭乘汽車,所以一直是讓地方政府安排車輛。從恩尼基斯林開始,後麵的行程沒有鐵路,必須要一路乘車,所以將王室專用汽車從利默裏克托運過來。此時夏樹他們所乘坐的這輛,就是利默裏克車輛公司早前為他量身定製的防彈汽車LK20,其造型風格跟時下流行的奔馳高級轎車相近,美觀大方、動力強勁,關鍵在於車窗采用了此前隻在戰艦和飛機上使用的鋼化玻璃,車身和底板包裹了薄鋼板,能夠有效抵禦手槍在近距離和步槍在較遠距離的攻擊。之前在利默裏克發生的襲擊事件,這種防彈轎車經受住了實戰的考驗,隨著新聞報道的傳播而名聲大噪。之後,愛爾蘭政府將其選為特殊的外交贈禮,先後贈給德國皇帝及皇儲、奧匈皇帝、奧斯曼蘇丹、保加利亞國王以及多個國家的首腦政要。既做了人情,又為愛爾蘭的車輛工業打響了品牌。
此時此刻,在搞清狀況之前,呆在這樣一輛防彈車裏顯然要比出去更加的安全一些,夏樹當然清楚這點,所以他壓根沒有開門的打算,而是靜靜看著訓練有素的“海姆達爾”衛隊成員們迅速依托車輛和地形展開戰鬥警戒。以他們的身手和戰鬥經驗,相信隻要不是碰到擁有重武器的襲擊者,都能夠從容應付。
時間在緊張壓抑的氣氛中悄然流逝,幾分鍾過去了,除了剛剛那聲爆炸,並沒有任何異常情況出現。若不是鎮子方向有爆炸的煙塵升起,人們有可能懷疑剛剛是不是集體出現了錯覺。
穆拉伊上尉也沒有離開轎車,但他一直在關注外部形勢,並時不時向手下發出戰術口令。等到他派至外圍的戰鬥崗哨全部部署到位,且沒有發現任何潛在威脅,剛剛的警報才算暫時解除了。
上尉率先開門出去,四下張望了好一會兒,這才在夏樹這邊的車門旁站定。
夏樹搖下車窗:“是手榴彈爆炸?”
對於陸戰兵器的性能和聲響,穆拉伊上尉顯然更有發言權。
“是的,應該是手榴彈或是同等威力的炸藥。等等看吧,很快就會有確鑿的消息,陛下不必太過擔心。”
經曆過戰爭的大風大浪,看慣了成百上千人的生死,夏樹的膽識和魄力遠遠超過了一般人,他之所以感到擔心,正應了那句“擁有的越多越害怕失去”。他不能容忍夏洛特在自己眼皮底下受到驚嚇甚至傷害,更不希望在美好時光到來之時墮入黑暗,但是,他並不後悔之前做出的按計劃造訪巴利香農鎮的決定,因為他要讓很多人看到,自己可不會稍稍受到威脅或遇到麻煩就選擇逃避,他要讓這些人明白,自己的治國方略雖以積極正麵的手段為主,但軍人的鐵血意誌可沒有因此而磨滅,在形勢需要的時候,他依然是那個在戰場上令敵人聞風喪膽的厲害角色!
片刻過後,安靜的鎮子裏突然傳來了幾聲零星槍響,原本有所放鬆的氣氛驟然一緊,在場幾乎每個人的眉頭都深深地皺了起來:那些極端分裂主義者居然如此膽大,敢在軍方高度戒備的情況下妄圖襲擊國王,看來真是不知死活呢!
這時候,一輛由福特T型車衍生的軍用通訊聯絡汽車從巴利香農鎮內疾馳而來。與車上的軍官接頭之後,穆拉伊上尉在第一時間向夏樹報告:“我們的士兵在鎮內巡邏時,在車隊將要經過道路旁發現了爆炸物,但沒來得及排查就發生了爆炸,有兩名士兵被當場炸死。士兵們循著引爆導線前去追查敵人,剛剛的槍聲應該是跟敵人發生了戰鬥接觸,形勢尚不明朗,強烈建議您取消對巴利香農鎮的訪問,繞路前往班多倫……呃不,陛下,或許前往班多倫也不安全了,我的建議是……立即向附近的駐軍求援,而我們先返回昨晚過夜的莊園,以現有人員嚴密部署警戒,等待援軍前來再行離開。”
看穆拉伊上尉這般緊張模樣,夏樹知道他是在為自己的安全做最壞的打算。北方是國內敵對勢力的潛伏之地,先前的清理打擊也許如愛爾蘭軍方所願,消滅了絕大多數分裂主義者,但也有可能根本沒達到理想效果,或者又有新的分裂主義者從境外潛入。近一段時間,這些敵對分子很可能已經意識到,國王的北方之行讓愛爾蘭的國內形勢發生了根本的變化,他們今後很難再利用宗教矛盾掀起風浪,若不趁此機會放手一搏,他們將會在時間的消磨中失去所有的希望。這些亡命之徒,有些曾是貝爾法斯特師的一員,接受過正規軍事訓練,另一些可能缺乏軍事素質,卻有著不怕死的狂熱,不管他們派到巴利香農來的極端暴徒有五六個還是二三十個,甚至更多,隻要他們當中有那麼一兩個足夠精明狡猾的家夥,就有可能在警察、軍方以及王室貼身衛隊的眼皮底下找到刺殺國王的機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