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噢,該死的,這一發沒打中!大概隻偏了兩英寸,快,再給我來一發!這次它肯定跑不掉!”
在一輛遭德軍遺棄而後被英軍“廢物再利用”的戰車內,暫時充當炮手的英軍士兵懊惱並焦急地催促自己的同伴。可是他話音才落,便有一發炮彈迎麵襲來,彈著點稍稍靠前,落地之後竟又彈起,然後打中了這輛姿勢不正的“條頓騎士”。
聽到沉悶的金屬撞擊聲,感知車體的顫動,四顆緊張的心髒簡直要驟停了。於是,戰車外麵槍炮齊鳴,戰車裏麵卻死一般的沉寂。
少頃,一個聲音弱弱問道:“有誰受傷嗎?”
“我很好。”
“我沒事。”
“好吧,感謝上帝,我們躲過一劫,但下次能否這麼走運就很難說了,現在唯一的出路就是打敗所有敵人。艾倫,你跟吉姆一起裝填炮彈;伯特,繼續調試無線電,要能截收到敵方的戰場通訊,我們就有機會掌握主動!”
言罷,英國炮手反複扳動用來操控主炮射擊的弧形手柄,在炮膛空置的狀態下,黑暗的空間裏不斷響起清脆的哢噠聲。
同一時間,不遠處的散兵坑裏,威靈頓上尉一手捏著望遠鏡,一手抓著“韋伯利”,神情嚴肅地盯著前方。僅從士兵的裝束上看,很難準確判斷那些是德國兵還是愛爾蘭兵,或是兩者兼而有之,至於牽動這場攻勢的戰車和裝甲車輛,輪廓造型屬於愛爾蘭造,但也有可能是德國軍隊訂購並裝備的——這些看起來不太重要,但威靈頓上尉並不這樣認為。近些年來,他非常認真地研究過德、愛兩國軍隊的武器裝備和戰術訓練,從方方麵麵透露的信息來看,德國陸軍的戰術思想依然是“攻”字當頭,力求有效突破敵軍防線,搭配適合進攻作戰的武器裝備,其野戰部隊衝擊力十足;愛爾蘭軍隊雖然承襲了德係軍事體製,中高級軍官當中德裔軍人占了相當比例,但基於本國的戰略環境,他們在訓練操演中推崇防守,強調機動,正麵突擊能力相對較弱。
田野中到處是飛射而過的槍彈,從前方撤退下來的英軍士兵連同早一步在這裏部署防禦的同僚們被敵方的猛烈火力壓得抬不起頭來,即便如此,仍有人在戰場上活動。一名軍官模樣的人時而匍匐爬行,時而躬身飛奔,最後一竄,險險擠進了威靈頓上尉所在的散兵坑。
看清來者的麵容,威靈頓甚是訝異:“邁克-布雷恩,居然是你?你這個瘋子!來這裏幹什麼?”
擠進來的軍官跟威靈頓一樣使用英國陸軍上尉佩飾,他沒有立即答話,而是大口大口地喘著粗氣,一雙炯然有神的眼睛反複掃視前方。
前麵的問題答與不答並無關係,挨了一會兒,威靈頓上尉追問道:“我剛才看到你們連從右側退下來,傷亡不小啊?”
斯人眯起眼睛,表情似猙獰似痛苦:“如果我說我的連隻剩下30來個人,你信麼?”
“30個?”威靈頓上尉初時驚訝,臉色緊接著陰沉下來。
“進攻我們的是一支愛爾蘭軍隊!”斯人的第二句話讓威靈頓上尉再次顯露驚訝之情。
“知道是哪支部隊嗎?”
“不知道,我們沒機會抓俘虜,倒是有不少人被他們俘獲,說不定他們的指揮官已經知悉我們的底細了。”斯人以苦澀的口吻說道,“皇家沃裏克郡團,一個非常普通的英國輕步兵團,哼哼,在他們眼裏大概是不堪一擊的角色吧!”
威靈頓上尉有些茫然地望著前方:“即便是愛爾蘭精銳部隊,也不至於在這麼短的時間裏吃掉你大半的兵力啊?發生什麼事情了?”
“別看他們現在的推進速度不快,衝刺的時候就像是一群不受約束的野馬,這種戰術節奏跟騎兵衝鋒非常相似,根本不給對手從容後撤的機會。幸存下來的這些人,哪個不是平日裏跑得快的。”
“嗯哼,想你當年可是軍校的短跑冠軍。”威靈頓上尉這話並無諷刺之意,可他身旁的同僚卻流露出痛苦的神情。
敵軍攻擊線越逼越近,直接用肉眼能看清敵人的頭盔樣式了,而英軍戰線上的槍聲也到了幾乎密不透風的程度,隻不過普通槍彈對敵軍戰車和裝甲車輛威脅甚小。
突如其來的一聲轟響,被德軍遺棄的“條頓騎士”再次朝著進攻中的敵軍部隊開火了,對麵沒有戰車應聲爆炸,但這並不意味著炮彈偏離了目標——普通穿甲彈是依靠彈丸強度、重量以及速度穿透裝甲,繼而殺傷目標內部的乘員,引發彈藥殉爆隻是一種低概率的情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