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西洋中部某海域,一支由三艘大型戰艦和兩艘輕艦艇組成的艦隊以正常的巡航速度自西南向東北方航行,懸掛著分隊司令旗的領艦便是曾在上一場戰爭中叱吒風雲的“塞德利茨”號。此時在這艘德國戰巡的軍官會議室裏,一場激烈的爭論正在凝重的氣氛下展開。。
“伯爵號沉沒,親王號受創,在公海艦隊主力抵達之前,我們成了大西洋分艦隊唯一具備機動戰力的分隊,若實施我們此前製定的誘敵計劃,引來的對手恐怕要比預期的更加強大。萬一碰上列克星敦級那種跑得飛快的大家夥,我們除了光榮戰沉,還有第二條出路麼?”這位帶著懊惱焦躁的情緒闡述看法的軍官,身形魁梧,皮膚黝黑,而且聲音粗獷,若是脫下軍裝換上便裝,跟常年在海上漂泊的漁民沒什麼兩樣。
另一名軍官一邊用手帕擦著他的金邊眼鏡,一邊語重心長地解析說:“盡管我們獲得的戰報並不很詳細,但相信諸位應該注意到了一個很關鍵的信息,我們的伯爵號是被敵方轟炸機重創後無奈棄艦的,而敵人的胡德號在被伯爵號和親王號擊沉之前,也是因為遭到我方航空兵重創而喪失了機動力。我們雖然不能就此斷定,飛機將取代戰艦成為海戰的主宰者,但絕不能夠輕視飛機在海戰中的作用。即便我們不會碰上列克星敦級那樣糟糕的對手,被敵方飛機盯上也是一件很可怕的事情,所以……我認為我們應該在盡可能遠離敵方主力艦隊的區域活動。”
當即有人大聲辯駁道:“茫茫大海上,我們能碰上什麼?若是數日下來未曾遭遇一艘敵方艦船,肯定會有人指責我們是在故意躲避交戰,給我們戴上一頂懦夫的帽子!”
“那怎麼辦?難道返回弗洛裏斯島?經過這次得不償失的突擊作戰,馮-奧爾登堡上將所指揮的分隊處境非常糟糕,我覺得他們很可能會被敵人的艦隊困在弗洛裏斯的海軍基地,我們這時候返航,運氣好就跟他們一起被敵人圍困,運氣不好就在半途遭遇敵方主力艦隻。”另一名軍官反駁說。
從始至終,這支戰鬥分隊的指揮官岡瑟-呂特晏斯都處於令人訝異的沉默狀態,人們很難從他那張冷靜得有些過分的臉上判斷出他的情緒狀態。“提爾皮茨伯爵”號因傷勢過重而被放棄的結果確實出人意料,它完全打亂了威廉-奧古斯特以及整個德國大西洋分艦隊的機動作戰計劃,為襲擊編隊提供策應掩護的中型航母“奧斯曼蘇丹”號被緊急調去增援分艦隊主力,呂特晏斯的分隊變成了一支純粹依靠水麵戰力的遊擊艦隊,隨行的兩艘驅逐艦航程有限,再這樣遊弋兩日就必須返航,屆時將隻剩下“塞德利茨”、“毛奇”、“戈本”這三艘戰巡結伴活動。
於是,接著有人提議道:“幹脆趁夜襲擊英國在聖皮埃爾島或者百慕大的海軍基地,既避開了敵人的主力艦隊,又達到了牽製敵人的作用,一舉兩得。”
這聽起來是個不錯的折中建議,約有三分之一的軍官明確表現出興趣,但此時卻不見呂特晏斯迷惘的眼神有什麼變化。過了一會兒,一名參謀軍官敲門進來,向眾軍官報告說,派出偵察的水上飛機在東北方約60海裏處發現了一艘單獨活動的非武裝船隻,初步判斷是為敵方艦艇提供燃料供應的補給船,從它反向航行的狀態來看,應該是結束補給返回港口的。
在座的軍官們對這樣一艘空載的貨輪自然提不起興趣來,但這個報告卻讓呂特晏斯眼前一亮,他將雙手抱於胸前,向參謀軍官吩咐:“讓我們的飛機對它周邊海域進行全方位的偵察,如若油料將近,立即調派一架前去接替。”
聽了呂特晏斯的吩咐,眾軍官們當然意識到他是打算借題發揮,但又捉摸不透這位年少有成的海軍指揮官葫蘆裏究竟賣的什麼藥,便有人問道:“將軍是想借這艘貨輪把那附近的敵方輕艦艇引來打一場伏擊?”
跟著又有人揣測到:“我們黃昏攻擊誘餌,利用夜晚避開敵方艦載機的攻擊,取勝之後迅速轉移。”
呂特晏斯目光低垂,對尋常人而言,這是不夠自信的表現,但對於這位思維非常靈活的新生代海軍將領來說,這是反複琢磨推敲的狀態。
就在眾人被吊足胃口的時候,又有參謀軍官匆匆來到會議室,略顯興奮的神情讓在場軍官們意識到他帶來的是個好消息。
“我們的航空部隊在弗洛裏斯島東北方海域重創了一艘美國航空母艦,使之完全喪失了戰鬥能力。一度逼近弗洛裏斯島的敵方艦隻已經全數撤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