晴朗的清晨,佛羅裏達半島東北部傑克遜維爾港附近,一架草綠色塗裝的雙發單翼轟炸機以樹梢高度掠過田野和村鎮,從它鯰魚肚般的別致造型,不難分辨出這是一架格倫-馬丁公司製造的B-10轟炸機。這種中型轟炸機30年代初期開始在美國空軍服役,采用了一係列時下最先進的設計——全金屬下單翼構造、封閉座艙、封閉彈艙、收放式起落架以及半圓形的龜殼狀凸出槍塔,最高時速雖慢於德國的Ju-30,但載彈量、續航力以及自衛能力均占優勢。
從上方俯瞰,這架五座的中型轟炸機編員齊整,投彈手兼前向機槍手、駕駛員、導航員、無線電員以及後向機槍手各司其職,機身噴塗著美國空軍駐佛羅裏達第3航空隊的戰術編號,看起來並沒有什麼異常之處,但如果給人以近距離細致觀察的機會,還是能夠發現一些端倪,比如說右側機翼有多處被焊補的洞點,機鼻位置的投彈瞄準儀被另一種設備替代,再比如說飛行員們穿著德軍的藍灰色而非美軍的白色襯衫……
這架偽裝成美軍轟炸機的德國偵察機,是同盟國軍隊占領百慕大島後從飛機洞庫裏淘到的寶貝,之所以要使出這般偷天換日的招數,倒也是迫於無奈。美軍以英製“山鷹”戰鬥機為基礎製造出了性能優越的“鷹隼”,並通過技術改進研發出了高速截擊機、高空截擊機、快速偵察機等一係列衍生型號。在巴哈馬群島戰役實施之前,以德軍為首的同盟國軍隊照例對作戰地域進行了大量空中偵察,過往無所不利的福克G-51H、Me-50F乃至新服役的福克G-54D在執行偵察任務時遭到空前的阻力,損失比率遠遠高出不列顛戰役和亞速爾群島戰役,從Ju-30改裝而來的高空偵察機最初21次偵察飛行竟有14次失敗,後期隻好改為戰鬥機護航的武裝偵察,勉強滿足了戰前和戰時偵察需要。
登陸美國本土的佛羅裏達戰役發動之前,同盟國航空部隊繼續實施武裝偵察,但每有同盟國機群從巴哈馬或古巴的機場起飛,美軍在佛羅裏達的雷達站就會及時發出預警,然後或組織戰鬥機群進行攔截,或提前進行疏散隱蔽,使得同盟國的空中偵察行動價頗大,收效卻不甚理想。於是,德國人想出了特洛伊木馬計,將前期繳獲的美軍飛機秘密轉移至巴哈馬群島,令其單獨行動,以低空飛行的方式避開美軍的警戒雷達,繼而對縱深地帶的軍事目標實施偵察——佛羅裏達戰役臨發起前,“特洛伊木馬”三次行動皆大獲成功,搜集到了大量有關美軍防禦部署的直接情報。
在這隻特洛伊木馬上,負責測定航線的導航員是德國空軍最有經驗的一名士官長,他借助機內的有線通訊線路向同伴們通報:“右前方是傑克遜維爾港,根據已有情報,港灣南北兩岸均有大量防空部署,港口曾有巡洋艦分隊駐泊,我們預定的飛行路線是從城區以西飛過,以斜角拍攝探察港口及南北兩岸的情況。”
“明白!”駕駛員冷靜從容地回答道,“當前飛行高度50米,準備攀升至150米。”
飛機旋即抬起機頭徐徐爬升,這時候,機鼻位置的投彈手也即偵察設備操縱員應道:“照相機鏡頭已經調整好了。”
片刻,無線電員以稍顯急促的語調大聲說道:“注意,收到美軍無線電通訊信號……他們在詢問我們的身份!”
導航員立即回答:“還是老辦法,裝作無線電設備有故障,時斷時續的樣子。”
無線電員隨後以流利的美式英語進行應答,期間反複啟動機載無線電設備上特別安裝的電流幹擾器,使對方無法核實部隊番號、飛行任務等關鍵的信息,從而拖延對方的反應時間。
一會兒功夫,傑克遜維爾港以白、棕、黑色調為主的城區出現在右側機翼外緣,湛藍的港灣則在視線遠端。盡管這不是最好的拍攝角度,但能夠盡量不引起港口駐軍的戒心——防空炮手們看到是一架B-10從遠處飛過,在沒有確定其身份之前,通常不會以炮口相向。
“港口方向似乎有好些個黑點,是普通船隻還是敵人的軍艦?”導航員嘀咕道。
駕駛員、無線電員以及機鼻位置的偵察員都在專注於各自的操作,唯獨後向機槍手能夠騰出手來用望遠鏡觀察一下視界內的情形,他很快回答說:“看輪廓似乎是軍艦,但是不能肯定,照片清洗放大後才能揭曉答案。”
與此同時,在距離
在這些外來者選擇登陸的地方,槍炮聲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機器的轟鳴聲和鼎沸的人氣,大批登陸艦艇忙碌的穿梭往來於海灘與登陸船隊之間,一道道或簡易或正規的棧橋正在工程部隊的努力下逐漸向大海深處延伸。
但是,這繁忙景象背後是一天一夜的激戰所留下的滿目瘡痍。平整秀麗的沙灘、鬱鬱蔥蔥的樹林甚至就連那山丘上的青苔都不見了蹤影,放眼望去隻有下大片焦土和些許燒剩的木樁,在那些曾經發生過激烈戰鬥的地方,曾經屬於軍服或是戰旗此時卻以零碎狀態存在的布條、殘缺不全的武器許多幹脆直接回到了零件狀態,軍人們灑下的熱血早已在寒冷和時間的共同作用下凝固成了暗黑色的印跡,不少地方還有許多已經無法辨認的、散發著令人作嘔味道的東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