雨越下越大,海麵上的視線愈發的模糊。洶湧的浪濤接二連三地撞上戰艦堅厚的鋼甲,而後無一例外地化成零碎的水沫……時隔38年,日俄戰艦再度進行海上交鋒,日本海軍已不再是世紀初那支羽翼尚薄的日本海軍,十六道旭日旗下雲集了這個時代第一流的主力戰艦和重型航母,俄國海軍也不再是當年的俄國海軍,聖安德烈旗不見了蹤影,取而代之的是鮮豔的紅色戰旗,卻不曾擺脫外強中幹的形象,他們迫切需要找到一個足夠大的舞台,通過打敗一個足夠分量的對手來現在證明自己的實力。在東北亞的陸上戰場,百萬蘇俄軍隊如滾滾洪流衝破日軍道道防線,展現出“歐洲壓路機”的恐怖攻擊力。
壓路機顯然隻適合在陸地上發揮作用,無論是在沙皇時代還是在蘇維埃時代,俄國海軍的勝績寥寥無幾,最輝煌的一刻也許被永久地定格在了18世紀初葉的大北方戰爭,方興未艾的俄國海軍擊敗了瑞典人,成為波羅的海霸主。此後曆次俄土戰爭,俄國海軍表現平平,而到了日俄戰爭,俄國海軍更是一口氣丟掉了大半家底和所有的榮譽……
視線回到1942年的西日本海,在日本重巡洋艦“三偎”號猛烈而精準的炮火打擊下,蘇俄大型巡洋艦“基洛夫”號很快濃煙四起。這艘設計用於襲擊敵方商船、破壞海上交通線的戰艦並不適用於高強度的正麵對抗,而試探性的交火稍不留神就發展成了激烈交鋒。不到十分鍾的功夫,蘇俄戰艦舷側多座副炮和雙聯裝高炮遭到損毀,主艦橋根部位置的幾個艙室遭到了毀滅性的打擊,艦上的通訊線路幾乎全部損壞,不但精密而脆弱的雷達設備暫時失控,連無線電通訊也中斷了,猛烈的震蕩還令艦體前部的測距儀出現故障,艦艇戰力迅速下降。
被一陣劇烈爆炸震得失去平衡的艦長切羅夫上校勉強爬起來,赫然發現他已經看不清艦首的兩座炮塔了,那裏到處都是滾滾黑煙,而在彌漫著刺鼻氣味的戰鬥艦橋裏,軍官們如無頭蒼蠅一樣忙亂。
“損管部門!損管部門!這裏是艦橋,請迅速報告戰艦各部的損傷情況!”
參謀長瓦西列夫少校對著電話撕扯著喉嚨,然而從他的反應來看,電話線那邊並沒有給予回應。
切羅夫上校踉踉蹌蹌地回到右側的觀察位置,透過破裂的鋼化玻璃,可以看到遠處的灰色戰艦不斷閃躍著炮焰。日本人的炮彈依然在不斷的落下,有一些很遠,有的則近得足以威脅甲板露天戰位上的水兵。
像“基洛夫”號這樣一艘現代化水平較高的艦艇,古老的傳音筒仍作為備用通訊係統連接著戰艦上的主要艙室。在電話線路中斷的情況下,軍官們迅速將其啟用。傳音筒那端聽起來亂糟糟的,就在人們感到絕望的時候,一個頑強的聲音從傳來:“這裏是損管指揮部,情況很糟糕,電話聯係不上任何人,我們已經派出聯絡員前往各處探察情況,滅火隊已經全部出動!”
除了讓損管部門盡快清點損失,切羅夫上校不知該說什麼好,這畢竟是他頭一次碰上這樣激烈的戰鬥。相較而言,“英國人”凱恩在這方麵的經驗就要豐富得多。
等到切羅夫上校灰頭土臉地來到身旁,“英國人”凱恩少將麵色沮喪地說:“敵人的戰鬥力超出了我們的想象,眼下最理智的選擇就是全速撤退,可是……敵人的另一艘戰艦正在我們的歸路上等著呢!”
眼看戰局的發展對己方非常不利,切羅夫上校急切問道:“那該怎麼辦?”
凱恩少將沉吟道:“釋放化學煙霧!”
蘇俄艦長不解:“可敵艦裝備了雷達,煙幕能起什麼作用?”
到了這個時候,凱恩少將沒心思賣關子或者進行英式說教了,他直截了當的回答:“降低他們的射擊精度,使我們這艘戰艦盡量少受打擊,特別是動力係統,千萬不能在這個時候出現任何問題。以我對日本海軍的了解,他們在炮戰中占得先機,中途視線受到幹擾,這種情況下很可能駛近我們尋找一擊致勝的機會,而我們要做的就是在兩艦距離拉近之後,突然衝出煙幕,用艦炮和魚雷重創對手,而後借機脫離戰場。”
切羅夫上校凝眉愁思片刻:“以您的判斷,我們成功脫險的把握有多大?”
凱恩少將反問道:“以您麾下官兵應有的技戰術水平,在兩三千米距離發動突襲,重創敵艦的把握有多大?”
切羅夫上校想了想,發現自己無法回答這個問題,但事已至此,他也隻能冒險一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