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據經濟和財政學家的保守估計,在過去的八年時間裏,日本從它的占領區掠奪了價值數千億馬克的黃金、白銀、寶石等硬通貨,以及數以百萬噸計的糧食、礦產、木材等資源。相較之下,即便是在一個多世紀前,英帝國對落後國家橫蠻殘忍的侵略,也遠沒有這麼驚人的收獲,更不消說德國軍隊占領比利時、法國、英國等歐洲國家期間的表現了。鑒於日本政府和軍隊無視文明社會認可的國際公約,其種種行徑已經完全超出了最基本的道德約束,可以說是一群邪惡的、橫蠻的野獸,我們認為有必要采取一種特殊的製裁措施,暫且稱之為‘避難所計劃’。”
入夜後,在平緩航行於施瓦本河的一條遊輪上,前來參加國聯理事會的德、美、奧、意、愛、西、葡、阿、巴、中等十國外交官員齊聚一堂。沒有記錄員,沒有翻譯官,也沒有鎂光燈,兩岸的璀璨燈火透過明淨的舷窗映照進來,代表們以相對放鬆的姿態圍坐在橢圓形的大木桌旁,用標準流利或是帶著各種口音的英語進行交談。
作為這次特別會晤的組織方,愛爾蘭派出了副首相肖特-奧-格雷迪前來。這位出身老牌凱爾特貴族世家的翹楚人物以俊朗穩重的儀態、優雅大方的氣質以及幽默得體的談吐讓眾人感到眼前一亮,而他富有條理的論述為愛爾蘭的政治呼籲增強了不少力度。
“‘避難所計劃’主要分為兩個部分,第一個部分用於保護被占領區的人類生存權利,當下我們需要做的,就是擴大戰時難民護照的適用範圍,向被占領地區開放陸上和海上邊界,幫助被占領地區生存權利受到威脅的人重獲自由並得以安居。第二個部分用於保護被占領區政府和居民的財產權利,首先是全麵凍結交戰國或被占領國在本國的資產,禁止被占領國家的任何資產轉移,尤其是利用從被占領國掠奪的黃金進行的交易,其次是依托國聯建立一個國際賠償委員會,促使參戰國對戰爭受害者做出公允的賠償。”
愛爾蘭副首相在此陳述的“避難所計劃”,是舊時空“南森護照”的升級版和二戰期間美國“安全港計劃”的擴大化,其用意非常明確,那就是限製日本向其他周邊國家的經濟滲透,阻止日本強占主權國家的資產,遏製日本經濟和軍事實力的持續擴張。計劃能否付諸實施並獲得成功,既取決於德美兩大豪強的決心,也在很大程度上取決於各中小國的意願。
不等各國代表加以評述,中國代表應聲而起,再度痛訴日本侵略軍在中國領土上的野蠻殘暴行徑,並以中國官方統計數據力證日軍掠奪財富、資源之可觀,以及對占領區經濟社會的破壞之大。
“日本軍隊在軍事占領區及保護國領土上的所作所為堪比最黑暗的中世紀,對於其暴虐行徑,西班牙舉國上下皆感憤慨,我們對受侵略和受壓迫的國家人民深表同情,但是,除非所有的非亞洲國家都加入這個加護而且嚴格執行,否則根本發揮不了作用。從1940年至今,西班牙與日本的貿易數量能夠用千克來衡量,可那又有什麼作用呢?俄國人提供的證據清清楚楚地擺在那裏!”言罷,西班牙外交官卡尼薩雷斯頗有深意地看了看在座的意、奧兩國官員。就在此次例行舉行的國聯理事會會議上,以非國聯成員國身份列席的蘇俄代表提供了一係列的文件和影像證據,證明意大利製造的戰機、奧匈帝國生產的重炮仍在持續不斷地供應給日本軍隊,成為其侵略他國的幫凶。
國聯理事會上,意大利和奧匈帝國代表自是竭力辯稱這些武器裝備是通過走私渠道流入日本的,意奧兩國政府並沒有違背國聯決議的主觀行為,往後他們會對本國軍工企業進行更為嚴格的管控。由於蘇俄方麵提供的證據確實無法證明意奧兩國政府縱容或默許本國企業向日本出售違禁物資,國聯理事會無從對這兩個國家實施懲處,最終的結果也僅僅是譴責了事。
代表意大利政府出席國聯理事會的外交官員是年僅39歲的加萊阿佐-齊亞諾伯爵,即便沒有墨索裏尼這棵“大樹”可攀,齊亞諾家族雄厚的政治資本和物質財富仍為他在政界平步青雲提供了強有力的支持,而齊亞諾也確實在外交領域展現出了他的天資,並得到了在國際外交舞台上嶄露頭角的機會。西班牙外交官話音剛落,這位意大利伯爵便用不以為然的口吻辯駁道:
“諸位,意大利每年對外出口的軍用飛機超過兩百架,在遠東戰場上出現幾架馬基戰鬥機和菲亞特轟炸機證明不了什麼,第一,全世界沒有哪個國家是能夠完全杜絕走私的;第二,意大利無法阻止其他國家有低價購入意大利飛機再高價轉賣給日本的行為;第三,在一些沒有受到外敵侵略的非洲國家,因饑餓和暴力導致的死亡仍比比皆是,難道非洲人就沒有生存權利?可為什麼長期以來沒有幾個國家去關注他們的生活條件?事實上,即便是在經濟最糟糕的那幾年,意大利始終在向北非和東非的貧困部落提供援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