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清晨的第一縷陽光映亮天際,在馬爾代夫群島的瑚湖爾島軍用機場上,人們已經忙碌許久。跟29年前英國米字旗降下、德國三色旗升起時相比,這座空軍基地的規模擴大了三倍不止,飛行跑道從一條增加到了四條,並且建起了大型雷達站,構築了大量的地下掩體。作為德意誌帝國深入印度洋腹地的前哨據點,這裏雖然從未經受過戰火的考驗,但駐守於此的一批又一批德軍士兵莫不以嚴謹認真的態度恪守崗位,用辛勤的汗水捍衛著帝國的無上榮耀。
溫煦的陽光灑落地麵,四條飛行跑道上整整齊齊地擺放著一百多架戰機,有Me-60型單發戰鬥機、He-171型雙發偵察轟炸機以及Ju-89型雙發運輸機,它們均隸屬於德意誌帝國皇家空軍第260聯隊,這是部署地點距離德國本土最遙遠的航空部隊之一,同時也是裝備最精銳的航空部隊之一。當地麵引導員開始舞動手中的小旗,一架架Me-60噴吐著灰白色的青煙,帶著悅耳的轟鳴聲在跑道上滑行,以輕盈優雅的姿態飛離地麵,在機場上空編組成規整的飛行編隊,而後朝著西北方向飛去。
與此同時,在馬爾代夫群島西北方的海麵上,一支規模不大但威風凜凜的艦隊正破浪前行。視線掠過一艘艘前哨護航艦艇,所見是兩艘線條簡潔、輪廓修長的大型戰艦,它們的艦橋不似日式戰艦那般巍峨高聳,也不像美式艦艇那樣敦實渾厚,它的橫截麵有著跟主炮塔相似的棱角和斜麵,並且設有一對大耳朵式的露天觀測台,形成了濃鬱的德式風格。
在居前的這艘大型戰艦上,德意誌帝國的第四位君主,霍亨索倫家族的現任領袖,弗裏德裏希-威廉-維克多-奧古斯特-恩斯特,也即人們習慣所稱的“德皇小威廉”,與他那位主宰愛爾蘭和威爾士的胞弟約阿希姆一世陛下,肩並著肩站在右側的露天觀測台上眺望海景。艦隊從巴林的麥納麥啟程,航行至此已花費了四天多時間,論效率自然要比乘坐飛行器低得多,但論安全性自然要高出不少,而且就他們此行的目的而言,戰艦是不必可少的工具……
“在我剛懂事的時候,父皇就對我說,用不了多久,我們的旗幟將遍及世界,我們的艦船將無所顧忌地航行於各個水域,現如今,我們的夢想已經實現了大半,然而現在的我卻時常陷入到迷茫當中,因為對這個世界了解越多,就越覺得統治世界是個遙不可及的目標。”
聽小威廉以悵然若失的口吻說出這番話,夏樹沉默了一會兒。換了常人,大概會為德國統治者的理智感到欣慰,可夏樹對自己這位胞兄知根知底,他的胸懷遠遠沒有達到放下欲望的境界,建立一個超越大英帝國巔峰狀態的世界帝國乃是他畢生的夢想。在贏得二戰勝利之後,德國之所以沒有走上全球擴張的道路,一方麵是因為德國在國聯扮演著仲裁者的角色,大舉侵略別國會對他們苦心構建的國際秩序造成顛覆性的衝擊,另一方麵,幾個主要的潛在對手要麼遠離歐陸,要麼山窮水惡,直接動武必然耗費巨大,一旦打起來指不定要拖上數年甚至十數年。如今德國雖然掌握了核武器技術,美國和愛爾蘭迅速跟進,日本人也自稱是核武器俱樂部的一員,單純的核威懾似乎隻對蘇俄有效……
少頃,夏樹意味深長地說:“站在哲學的角度,這個世界不可能由一個人統治,而站在政治學的立場,沒有人能夠統治這個世界。”
小威廉轉過頭,以一種複雜的眼神看了看自己這位有神鬼之謀、濟世之才的胞弟:“看來,你是從最一開始就想通了這點,所以隻掠取了威爾士和巴林這兩個不起眼的小地方?”
夏樹衝著胞兄笑了笑,沒有作出明確的回答。“掠取”的字眼雖有些刺耳,但也不算扭曲事實。威爾士名義上保持著獨立主權,可是它的國防完全依賴於愛爾蘭,如何能夠保持政治外交的自主性?巴林民眾生活富足,寧靜安康,那也是以犧牲國家主權和民族意識為代價。
“此番協談,我們與日本重新劃分了政治邊界,印度和澳洲由日占區變為日本與我們的中立緩衝區,菲律賓由日占區變為日本與美國的中立緩衝區,而中國東北也將由俄占區變為日本與蘇俄的中立緩衝區,日本的直接占領區麵積縮小了一半,我的幕僚們相信,日本將就此失去跟我們直接競爭的資本,我們今後需要更多提防美國和蘇俄的威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