經過二十多個小時的輾轉顛簸,蘇格蘭特使格裏菲斯一行終於抵達了日本的京都機場。
多年以前,格裏菲斯就曾造訪過京都,當時給他留下的印象,是一座古樸、厚重、別致的城市,跟19世紀中葉奠都的東京是截然不同的存在。正如人們評論的那樣,這兩座都市恰到好處地襯托出了近代以來日本民族在堅守傳統與追逐潮流中形成的雙麵性格。
東京核爆炸後,在宣仁天皇的帶領下,日本政府和軍民將首都遷回到了他們的這座“千年故都”(京都在公元794年至1868年一直是日本的首都)。短短三年時間,發生在這座城市身上的巨大變化讓格裏菲斯這樣的外國人驚歎不已:一座座摩天大樓撐起了城市的高度,一條條寬敞大道拓開了城市的廣度,一排排嶄新的樓房賦予了城市濃鬱的現代化氣息,一根根高聳的煙囪為城市源源不斷地注入現代化能源。新街車水馬龍、行人如織,且是環境整潔、秩序井然;舊巷人來人往、摩肩擦踵,人們彬彬有禮、彼此謙讓……
在前往皇宮謁見天皇的途中,格裏菲斯對同行的武官說:“看來他們說得很對,日本人沒有被打垮,他們以自己特有的方式在逆境中重生了。”
“可是我有些不明白,先生。”這位軍官回應道,“日本跟我們一樣是島嶼國家,3年前,他們被迫簽署了一份非常不利的停戰條約,逐步失去了他們所有的海外占領地和那裏的資源供給,導致他們的處境比起半個世紀前的狀況還要糟糕,那麼,他們是如何在這麼短的時間裏恢複過來的?僅僅是依靠曆年來盡心積累的財富?曠日持久的戰爭,恐怕早就消耗光了那些儲蓄吧!”
格裏菲斯沉吟道:“我想,他們是在逐步從海外殖民地和占領區撤退的過程中,從當地人那裏掠奪了不少現成的資源和財富,從而在非常短的時間裏修複並重啟了他們的工業經濟,然後以貿易的方式繼續從周邊國家掠取資源和財富,如此往複,所以有了今天這樣的局麵。”
軍官道:“難怪……隻要他們的經濟是可靠的,軍事也就不會有太大的問題,隻要他們如約履行我們之間的秘密協定,挫敗愛爾蘭人的陰謀還是大有希望的。”
格裏菲斯道:“外交官的任務是通過外交渠道獲取外部援助,至於如何運用好這些援助,將其轉換成為戰場上的勝果,那就要靠你們了。”
軍官沒有接話,而是低頭陷入了沉思。即便在軍事上得到了日本的全力支持,蘇格蘭能夠抗衡新聯合王國和英格蘭的聯手一擊麼?意大利這個號稱世界第六、歐洲第三的軍事強國,不也在短短幾個星期裏被揍得不能自理?
在謁見天皇之前,格裏菲斯一行分別受到了當前掌控日本軍事大權的兩位元老——永野修身和畑俊六的接見。前者雖然從內閣首相的位置上退了下來,現在依然是政界和海軍界的“鎮海之石”,他的態度基本上可以代表半個內閣以及日本海軍的意見;後者則是陸軍界僅存的幾位元勳之一,自軍部重組以來便一直占據著“話事人”的位置,原本強勢的海外派遣軍紛紛歸國之後,他在天皇的支持下對陸軍進行了大規模人事調整,重新鞏固了軍部的統帥地位。
在與畑俊六的會談中,格裏菲斯得知日本陸軍已經做好了派遣誌願師團前往蘇格蘭的準備工作。這支精銳的、按照混成師團規格編成的作戰部隊,將會幫助蘇格蘭對抗來自新聯合王國和英格蘭的威脅,而在跟永野修身的談話中,格裏菲斯得到了一個明確的保證:日本海軍不但會為日本陸軍的行動提供可靠的海上運輸,還將派出日本海軍最優秀的飛行部隊和潛艇戰隊前去蘇格蘭助陣!
其實早在三年前,在菲律賓海戰中吃了大虧的日本人就開始效仿愛爾蘭的做法,組建了他們的“誌願兵團”,以便繞過國際中立法實施非戰行動。跟蘇格蘭簽署秘密同盟協定後,軍部從各常設師團的退役官兵中,篩選出一萬多名“誌願者”,編成8個特別聯隊,平時分別部署在姬路、熊本等八處兵營,一旦形勢需要,他們可以迅速集結起來,按照甲種師團的規格進行戰鬥編成。
換做是尋常的外交官員,這時候沒準已經高興得不知東南西北了,而格裏菲斯不但出身蘇格蘭名門之後,在政治和外交領域有著豐富的家族傳承,他本人更是在外交領域工作了三十二年——前半程是為大英帝國效力,後半段是在蘇格蘭共和國盡職。近年來,他將工作重心轉向東方,花了不少精力研究日本高層的思維方式和品性、習慣,深知他們是有所予必有所求,絕不會做賠本的買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