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顧子騫離開後，顧心甘再是睡不著，她本就淺眠，往往整夜整夜難以入眠，昨夜倒是少見，和衣起了身，在床榻邊僵坐了半響，直到天色大亮也沒有要動的意思。直到門外等了半天的侍女怯弱的聲音低低的響起，方才回過神來。
“娘娘，你起來了麼？”宮女的聲音壓得很低，還透著幾分惶恐，顯然是已經等候了許久，卻一直不敢開口詢問，此刻方才估量著時間敲門。
“進來吧。”顧心甘動了動僵硬的脖頸。
她並不習慣被人伺候著，因為她的拒絕和冷然，那些宮女誠惶誠恐的跪在一邊戰戰兢兢，青澀稚嫩的麵容上盡是惶恐和害怕，她不過是不想與人牽扯，卻不想這種疏離在這些宮女眼中也讓她們如此害怕，“幫我梳發吧。”顧心甘低低的開口。
那些宮女先是一愣，轉而露出極喜的神色，那種突如其來的喜意顧心甘不明白，猶如她們在看到床單上熏染開的血花竊竊私語且一臉竊喜時一樣，莫不是伺候他人也是一種極為值得高興的事情不成。她哪裏會知曉，經過昨夜顧心甘在他們眼底已經算得上是寵妃，誰不知道皇上要祭奠先皇一年不沾女色，宮裏那些先皇的妃子沒有被先皇碰過的皇上都留下來了，可是那個妃子沾過雨露。主子得寵，她們也能跟著地位上升，所以顧心甘不高興，她們才會那般的懼怕，得寵的妃子賜死一兩個宮女太監，誰也不會過問。
“娘娘，偏廳內諸位嬪妃要給娘娘請安，已經候了一個早上，娘娘是否此刻要接見她們。”宮女替顧心甘梳好妝容後小心翼翼的開口，女子麵容清秀，不過十四五歲，眼睛又大又亮，似一灣清泉很是好看。
顧心甘喜歡眼睛明亮的女子，卻見到那女子眼底的害怕頓時收了一身的戾氣，她常年油走與生死黑暗邊緣，身上自有一股死亡危險的壓迫之感，這種淩厲好似已經與她融為一體，難怪這些女子會這般的戰戰兢兢。接見嬪妃，她不懂深宮裏的規矩，雖然在入宮之前，顧惜辰教過，可是她那時候根本無心去學。
見顧心甘微微蹙了眉目，那宮女咬了咬牙低低的開口，“娘娘，還是見見吧。”
顧心甘沒有答話，隻是愣愣的看著銅鏡裏陌生的容顏，高貴的美人發髻，流溢生輝的金簪別在發間，發髻上插著好幾根寶石墜成的流蘇，女子淡漠的麵容遮掩在妝容之下，淡淡的胭脂紅顯得鏡中臉色蒼白的女子嫵媚動人，一襲高貴華麗的宮袍，袍子上繡著金色的鳳凰，金線勾勒，異樣高貴。這還是顧心甘嗎，那個整日著著男裝，長發高挽的女子。“把頭上的裝飾卸了吧。”金簪很重，加之點綴的流蘇很多，太富貴了。一時間連她自己都要認不出來自己。
“娘娘恕罪……”那梳妝的女子頓時跪倒在地，一臉的誠惶誠恐。
顧心甘知道自己很容易失神，陷入自己的思緒裏常常忘了身邊的一切，害怕，少女漂亮的麵容布滿驚恐不安，如同做錯了多大的事情一樣，認命的等待著她的懲罰。顧心甘微微眯上眸子，即便換了身衣裳，即便上著最溫軟的裝，她還是不待人見。“就……就去見見吧。”
顧心甘偏過頭顱，目光落在遙遠的窗外，見那宮女受寵若驚的笑，心底微微有些複雜，這樣就滿足了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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