厚重的朱紅色大門已經被打開,傭人引著一行人往裏走,穿過影壁,到了垂花門那兒,保鏢們便不約而同止步。
宋晏歡跟著傭人,榮洵走在她身後幾步的位置,垂花門一開,滿園的梅香沁人心脾,十幾株臘梅分散在幾百平的庭院內,假山、流水、小橋、長亭。
分明是江南景色,與宋晏歡在愚園路的後院頗為相似。
傭人先引著她踏進了屋子,撲麵而來的香火味有些熏人,長燭一排排燃起,火星子劈裏啪啦地響著。
屋子正中鋪了個錦緞蒲團,宋晏歡接過傭人遞來的三柱香,借著案前蓮花燈的火焰點燃,雙手舉起,殷誠地拜了三拜。
隨後緩緩起身,插入香爐。
做完這些,她這才轉身出去。
榮洵一身暗色的大衣立在門口的臘梅樹下,長身玉立,麵容清雋,見她出來,緊抿的薄唇露出淡淡的笑意。
一層層白雪壓在花上,銀裝素裹,清冽的冷香襲來。
她眸光閃了閃,壓下異樣,鎮定地對著他點了點頭,隨後走下台階。
按照規矩,宋晏歡每次回來,都得先來祠堂祭拜先祖,隨後才能去主屋。
倒也不是她一個人的規矩,宋家人人如此。
穿過連廊,見二人走近,門口的傭人替他們打開木門。
屋內一股暖氣襲來,客廳的裝潢雖古香古色,卻並不老舊,有些新中式的意味。
咿咿呀呀的戲曲聲從電視裏傳來,老太太正靠在太師椅上跟著哼唱。
“人人都怕李太尉,臣那怕丟官回蒲州,楊伯約上殿來複動二本……”
“外婆。”
“走南陽收英雄二十八宿,金台關擒王莽千刀萬劈,拿住了蘇顯賊抽筋剝皮……”
“外婆!”
宋晏歡提高了聲音。
老太太側過頭,抬眼看了看二人,調小了電視聲音,“榮洵接的你?”
“是。”
被點名的榮洵笑道,“左右無事,我一人待在竹泉院也無聊,晏歡好不容易回來一趟,我自然要去接。”
宋老太太點點頭,“你也忒辛苦,一回來就天天往我這跑,我這老太婆沒什麼好看的,既然她回來了,你倆就多見見。”
“不辛苦,榮家在竹泉院的宅子已無人長居,此番回來亦是思戀故居。”
宋晏歡一向是懶得聽這些文鄒鄒的消遣詞,帶著榮洵坐下。
老太太好說話,也喜歡榮洵,三言兩語就哄得她開心,連桌上的中式茶點都多吃了兩塊。
約莫聊了一刻鍾,榮洵看了看腕表,極有分寸的找了個借口告辭。
他畢竟是外人,有些話不能聽。
他前腳剛踏出去,宋老太太就站了起來,麵容不似方才笑容可掬。
“還知道回來?”
宋晏歡跟著站起來,不卑不亢,“晚輩知錯。”
拐杖敲擊地板,老太太威嚴猶在,“錯在哪?”
四下寂靜,電視裏的戲曲聲就顯得格外清晰。
“淚珠兒不住的胸前淌,人心上有了事隻嫌夜長,哭了聲老王早把命喪……”
宋晏歡盯著紅木茶幾上精致的中式糕點,手不自然地握拳,指甲抵在肉裏,又重複了一遍,“晚輩知錯。”
“跪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