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風安靜,從山脈吹出,給炎熱的夏季帶來難得的清涼,微微拂過山腳的山城,蟬鳴蟲叫偃旗息鼓,居民都熄燈而眠。
落霞山脈,延綿千百裏,高聳入雲,將山城包裹的水泄不通,隻在最南麵留了一麵缺口,可與外界交流。
臨山城,依山而建,靠山吃山,從事的多是山裏人行當,買賣山貨,采藥,山果野味等等。每年固定時間會有商隊帶來山城裏人所需的布匹,鹽,鐵器等等,同時收走山城裏人積攢的山貨。
今天是臨山城的大喜日子,準確的說是臨山城張府的大喜日子。張老太爺唯一的孫子今日滿十八歲,也是他的娶親日子。
張老太爺太高興,自從兒子死後,第一次如此的高興。
城裏的居戶,隻需在門口掛上紅布條,就可以從張府領取二十枚銅錢。以至於整個臨山城滿城飄紅。
在這個大喜的深夜,還有一個人非常的高興。這人不是洞房花燭張奉火,而是張府廚房燒火的夥夫,陳青山。
陳青山此時非常的痛快,這是從他出生加上穿越後的四年,從未有過的通透。憋在身體裏的氣,憋在心裏的恨,四年了,憋得他快要扭曲和炸裂,在今日全部得以釋放。
十二歲陳青山坐一個裝飾的富麗堂皇,喜氣洋洋的大殿上,門上到處都掛著大紅色的喜字。
原本是今日的主角,新郎官張奉火卻倒在地上,沒有半點聲息。
張老太爺,半躺在孫兒身側,手緊緊抓住孫子的手,怒目看著上座的陳青山,牙齦緊咬,半白的胡須抽動。
“四年前,你孫子大病,請了無數神醫,高人都沒有醫治好。”
“四年前的今日,你對我父母說,要借他們兩一樣東西,來救你孫兒的命。”
“你說得到一位神醫的秘方,需要用火屬性命格人的心頭血為藥引。”
“那晚你親自破開了我父母的胸膛,生生取出他們的心髒,取出的心髒還在跳動,你劃開心髒,取出心頭血。”
“我妹妹四歲,夢中驚醒,被嚇破了膽,活活嚇死。”
“我呢,當晚被你一掌披在腦袋上,變成了一個傻子。那年我八歲,其實我當時也醒了,不過我膽小,害怕,不敢起身體。”
“我爹,我娘,到死都不敢大聲吭一聲,生怕吵醒妹妹和我。”
“因為他們知道,如果我和妹妹醒了,就必死無疑。如果我們什麼都不知道,那還有活下去的希望。”陳青山看著殿內的屋頂,木梁粗大刷了桐油,和記憶中父親那煙熏火燎的手指一般。”
他再也抑製不住,哭的無聲無息,嘴角抽動,卻無半滴眼淚。
“那個神醫果然是有些本事得,你的兒子果然救活了。”
“從此張府的孫子不再是病秧子,短命鬼。張府也多了個傻子,傻子的父母和妹妹都被害了,他還傻嗬嗬的幫著仇人家幹活,分文不收。”陳青山站起,走向張老太爺,距離一丈的距離蹲下,俯視著。
“你個小雜種,早知道就一掌劈死你。都怪老夫一時心軟,竟然想為孫子積德。”張老太爺咬著牙,身上的衣袍已經濕透。
“你也不是什麼好東西,我張破峰雖然該死,但是其他人呢?他們也該死嗎?”
“今日來張府祝賀的人加上張府的下人,兩百多人。他們也該死嗎?”
陳青山憤怒的站起,從桌上拿起一盞茶壺,狠狠的砸在張老爺子頭上。“他們都該死,這些知道我身世,卻每天欺負我,罵我傻子,他們都該死。”
張老爺子不躲不閃,任由茶壺砸在腦袋上,熱水澆了一身。此時的他就是一個中了毒,死了孫子,命不久矣的老者。
“老東西,別裝了,這個毒暫時還毒不死你。”陳青鬆知道張老狗年輕時候在落霞宗修煉過仙法,但資有限,三十年前被派到臨山城,負責宗門世俗事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