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哥剛開口，小隊長眼睛裏就開始醞釀水霧了。
一聽到以後就沒有大哥陪著了，郭童箬的眼淚左一滴右一滴地往下掉。
“哎喲——哥的寶貝。”陸婷直接被郭童箬打斷施法，放下話筒抽紙巾給小王子擦臉。
“哥到年紀了，應該歇歇了。”陸婷好聲好氣地哄著，“乖，不哭哈，以後還有張叉陪著呢。”
“就是說啊！”叉總從大哥身後探出頭，伸出手臂彎起來秀肌肉，“以後叉哥罩著你！”
郭童箬沒顧著形象翻了個白眼，不客氣地吐槽：“就你那小身板？”
“你不是？”
郭童箬拉起袖子，稍稍用力。
張雨鑫嘖嘖稱奇，點點頭，識趣地退了回去。
悲傷的氣氛三兩下就被笑鬧打散了，郭童箬憋回眼淚，瞪著眼睛看著陸婷。
大哥麵色稍有躊躇：“哥都不敢念了，怕你哭。”
“沒事兒哥，我不會哭的。”郭童箬信誓旦旦。
“哥寫的時候都哭了，你不會哭？”
“噢。”
大哥清了清嗓子，繼續念。
“首先，祝你生日快樂——”
“我生日又不是這一天。”
新上色的紅頭發被人薅了一把，郭童箬老實下來。
“沒有水母那樣的好摸。”陸婷嘟囔了一句，低下頭看手中的信紙。
“其次呢，哥，還有我們這群人，其實一直都想跟你說聲對不起。”
嗯？
郭童箬抬起頭，反應了一會“這群人”指代的意思。
“你剛來那時候小小的一坨，還像地主家的小傻子，除了讀書唱歌以外啥都不會。
記得好像是你師父吧，第一次帶著你來跟我們玩。後來每次就坐那兒，又乖又好摸的，跟個吉祥物似的。
那時候我們寶在N隊就很受歡迎了。
好像你家裏一直就沒怎麼管過你，然後你又跟個悶葫蘆一樣，啥都不說。
記得你們報中考誌願那時候吧，你成績比較起伏，壓力可大了，大半夜一個人跑到外邊難過。
還是娜娜給你看出來的。”
郭童箬點點頭，想來也頗為感動：“我記得，後來你們為我這事操心得不行，忙上忙下的，莫莫還帶我去考了音樂特長生。”
也是多虧了那次音樂特長生的機會被抓住了，後來她轉學去沈陽，才有更多好的選擇。
“很奇怪吧，都說到這兒了，為什麼還要說對不起呢？”陸婷問。
是啊，有什麼好說對不起的呢？
“但哥一直覺得一碼歸一碼。
也許正是因為處處都想當你的家長，我們不免都陷入了所謂‘為你好’的誤區裏。
不管是……幾年前那次，還是現在讓你接任隊長。
很多時候，是我們一廂情願把你當小孩子，也難免忽視了你的想法。
然後又迫切地希望你成為一個完美的大人，讓你背上越來越重的包袱。”
這麼說起來，郭童箬才發覺時間過得真的很快，多年前那場一意孤行的決定，四麵八方不理解和勸導的聲音，好像已經變成回憶裏一片渺無人煙的荒漠。
那時的綠洲……
郭童箬條件反射向舞台下麵望過去，和縫隙裏的韓家樂對上眼睛。
“……”郭童箬又撇開腦袋。
“哥，說真的，其實我那次也挺叛逆的，你們說的是對的。”郭童箬認真地說。
“我知道。”陸婷看著郭童箬的眼神充斥著心疼，“你一直很懂事，所以偶爾一次想幹點不同尋常的事，我們都挺激動的。”
以至於釀出更大的矛盾……
“都過去了。”郭童箬聳聳肩，甚至還反過來給大哥擦眼淚。
隻是她實在沒法說她在沈陽過得也不錯。
她的青春，說多了無非是起伏跌宕，迷茫地闖入一座又一座城，最後都風塵仆仆、狼狽不堪地逃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