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是誰?】
混沌的脈衝在大腦裏循環往複,進行著無序地碰撞。記憶的碎片在一次又一次的碰撞當中不斷瓦解,隨即重又粘合在一塊。
問題的答案分明已經清晰透徹,可是無論如何,自己的意誌都無法說服自己完全認同這個答案。
【我是蘇君策,是諏訪大明神麾下的作祟神,更是諏訪大明神的地上代行者。】
不,不對,心底裏總是有一個聲音在呐喊著。
至少,不僅僅是如此簡單而已,還有更多,更多的東西等待著他的發掘。
墨黑色的虛空世界裏,一個通體透明的人形飄浮在無數點星辰似的光源周圍。一條條微不可察的細線自光源湧出,將他和周圍的光源連通。
細線像是在傳遞什麼東西似的不停膨脹收縮,每次重複都讓光源的亮度稍微降低。一幕幕靜止的畫麵浮現在人形的眼前,他睜開原本不存在於臉上的雙眼,仔細地察看著畫麵裏的訊息。
冰冷的,像是冰水混合物一樣的液流充斥著他幻象般的軀體,呼吸間噴吐出的全是粉塵一樣閃閃發亮的物體。
【還不到那個時候。】
連接著光源和他身體的細線忽然齊聲崩潰,然後逐漸隱沒於虛空之中。閃耀著淡綠色光輝的人形也同樣慢慢化作一片片從身軀上剝離的殘片,融化進深不見底的虛空。
就在這一切結束之後,現實中的蘇君策睜開了他的眼睛。
大腦裏殘留的電訊號依舊帶著如剛才一樣的酥麻感,不過,在身體強大的自愈能力作用下,那些由於腦波突然過載而受損的神經漸漸被修複,腦海裏也不是之前那樣一片空白,而是回到了突發情況發生之前的狀況。不,不僅如此,他的大腦裏還增加了不少新的東西。
稍微花了一點時間來理清自己腦海裏多出來的這份“新”的記憶,一條以時間為脈絡的線索將畫麵串聯起來。依舊不甚明白記憶中的自己到底做了什麼事,又為何要做那些事,但他至少初步了解了自己曾經經曆過的那些歲月。
“雖然藉此獲得了不少關於過去的情報,可是,這種仿佛要將大腦撕碎一樣的疼痛果然還是令人不爽啊。······而且還不能控製它發生的時間,要是在戰場上突然觸發就真悲慘了。”苦笑著搖了搖頭,蘇君策以手支地,從地板上站了起來。
心念一動,黑色物質自袖口處蔓延開來,轉瞬間便將他身上的衣服修改成另外一種樣式。這是他根據記憶中自己過去曾經使用能力時的一種方法“喚醒”的運用技巧,雖然一開始還略顯生疏,反應不靈敏,連簡單的變形也經常出錯,不過最近已經能夠較為準確快捷地構建出他所想要的生活用品了。運用這種能力製成的衣服,不但具有防禦敵人攻擊,吞噬敵人武器的能力,甚至連附著在武器上,或是直接釋放出來的能量都能大幅度地削減,而且還不用擔心衣服汙漬、破損的問題,簡直方便至極。
雙手一搓,一條黑色的束帶便在掌中成型,蘇君策將自己的長發束成一股,然後再用竹片紮了個簡易的發髻,最後用雕刻著蛇形花紋的精致銅冠把發髻箍好。穿上諏訪子賜下的,象征著諏訪之國最高武勇的特製鎧甲,蘇君策走到梳洗台前,隨手用清水抹了把臉。就在這時,紙門處傳來了木質門框被敲響的聲音。
“進來。”蘇君策頭也不回地說道。此時,他正在整理自己的衣角。
“喲嗬,我們的禦左口大人也學會這一套上位者的做派了啊。”諏訪子戲謔的聲音在他的身後響起,她倚在門框上,嘴角勾勒起一絲淡淡的笑意,像是在笑麵前這個盛裝打扮的神使。
“諏訪子大人,竟然是您親自前來,屬下有失遠迎,還請恕罪。”蘇君策作出一副驚訝惶恐的表情轉過身來,連語氣都盡量模仿那些犯錯的下屬。
“喂,你這家夥根本就是在戲弄我吧。”搖了搖頭,諏訪子雙手叉腰,朝蘇君策說道。
“我還不知道你的性格?要你認錯隻怕是比登天還難,況且你早就看穿了我的真實意圖,自然是有恃無恐咯?”最後一句話尾音略略翹起,顯示出說話之人的心情相當愉悅。其中蘊含的譴責意味,用腳趾頭都能想得出來究竟有多淡。
“果然還是瞞不過您的慧眼啊。”貌似沮喪地歎了口氣,蘇君策裝得惟妙惟肖的表情令諏訪子不由得笑了起來。
笑了一陣之後,她的神情隨即變得異常嚴肅。
“······要開戰了嗎?”她用低沉的嗓音問道。
雖然早就從蘇君策交上來的報告裏得知了出征的日期,可是她還是想聽蘇君策親口說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