刑部。
蒼舒韻自從走進這裏,就覺得後背發涼。
殷無疏說這裏陰暗潮濕,其實說得輕了。這裏何止是陰暗潮濕啊,各種各樣的刑具擺得整整齊齊,一絲不亂,像是陳列藝術品一樣。
如果忽略掉那上邊紅得發黑的血跡和殘留在上麵的肉沫骨頭渣子的話,蒼舒韻覺得勉強稱得上是賞心悅目。鼻翼間充斥著濃重的血腥味,令人胃裏翻江倒海,想嘔吐,偏又吐不出來。
所謂陰暗是真的陰暗,所謂潮濕,都是血水浸出來的,蒼舒韻都擔心自己一腳踩下去,抬起來,沾了滿腳的血。
幸好沒有,蒼舒韻隱隱鬆了一口氣。
獄卒把他安排進一間牢房,把門鎖了。
蒼舒韻坐在地上,無聊的發著呆。
“吱吱吱。”
嗬嗬,老鼠。
蒼舒韻臉都木了,果然監牢這種地方,陰森冰冷就算了,還有各種各樣的蛇蟲鼠蟻出沒。
誰能想到的呢,他蒼舒韻,遵紀守法,不幹壞事,卻還是體驗了一把坐牢的生活。隻希望殷無疏給點力,早點把他給撈出去啊。
蒼舒韻本來還有些悠然愜意的,這裏髒是髒了些,亂是亂了些,好在安靜。結果隔壁一聲淒厲的嘶喊,嚇得他三魂快沒了七魄。
蒼舒韻以為這就完了,誰知接下來他的耳朵就沒有安靜過。那哀懼恐怖的淒慘叫聲,愣是持續了一個多時辰,斷斷續續的傳進他耳裏,搞得他的心態都快崩了。
好不容易停了下來,蒼舒韻剛要鬆一口氣,心又提到了嗓子眼,他在這裏見到了他最不想見到的人。
“殷無虞。”
蒼舒韻麵上的笑比哭還難看。
“笑不出來就別勉強自己強顏歡笑了,醜死了,看得出來,你很不想見到本王。”
獄卒打開牢房,殷無虞踱步進來了。
他今日穿了一身大紅衣裳,腰帶嵌了最精美的紅色寶石,腰間墜著的玉佩也是上好的白玉,墜下來的流蘇精致好看,一頭烏發難得整齊的用一根簪子束著。
如果是這樣的話,那就是絕佳公子,氣質天成,風華絕代。
可是,蒼舒韻的目光移到他的手上,他正用一塊白色的巾帕細致的擦著手指。那巾帕已經染上了紅色,而他的手指上,還沾著殷紅的血。
蒼舒韻的心尖顫了一下,涼氣順著腳後跟往上,一下子竄到了脊背,淒神寒骨。
“是之殿下,本王和你還真是有緣,昨日本王才和你分享了各種殺人的手法,今日你就落到了本王的手上。
有道是千裏姻緣一線牽,你看到了沒有,連月老都看不過你和本王有緣無分,親自給我們牽紅線呢。”
手下極有眼色的搬來一張椅子,殷無虞撩袍坐下,挑眉靜看著蒼舒韻,陰邪鬼魅,無外如是。
“孽緣。”蒼舒韻低低的說了一句。
殷無虞聽見了。
“孽緣?是之殿下的話有失偏頗了,這明明就是良緣。上天都做主安排了,是之殿下卻說是孽緣,豈不是不敬天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