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1 / 3)

以後我的家就麻煩-了。

這句話真的曖昧得讓人麵紅耳赤,忍不住多作聯想往某種含意飄去,懷春的日思夜盼良緣早日到來,與君共躺一張席夢思名床。

不過對神經特粗的袁月牙而言,就算含有特殊用意她也聽不出來,渾渾沌沌的迷糊過日,不懂汪奇將鑰匙交到她手中的用心。

她滿腦子想的是他為什麼吻她,而後又堅持那不是吻,隻是訂下契約的印記,以防她反悔要加價不成,把他最秘密的一麵賣給出價最高的三流周刊。

怪了,那不是吻是什麼,有人訂契約是嘴碰嘴訂的嗎?那他肯定親過很多人嘍!

驀的,她美麗的眉頭打起結,眼神抑鬱的用手背抹著唇,想把上頭殘存的味道抹得一乾二淨,雖然早已不存在。

心口酸酸的,不太舒坦,一定是他親了太多人留下細菌,才讓她渾身沒勁的老想著不是吻的吻,體內的燥熱一陣一陣湧上。

「月牙,-拿牙膏要幹什麼?」她應該刷過牙了,而且並未進食,朱雪青迷惑的問。

表情有些茫然,魂不守舍。「洗碗。」

「用牙膏洗碗,這是你們平地人的洗法嗎?」他們山上用的是無患子,它還可以拿來當洗發精、沐浴乳。

一顆好奇的小腦袋擠進兩位學姊當中,十分驚訝牙膏也能當洗碗精。

「巴桑,-用生雞蛋漱口嗎?」一個笨蛋,一個迷糊蟲,她真是三生有幸呀!

巴桑搖著頭,舉起手中的雞蛋,非常正經的回道:「不,我們都直接吞下去。」

「生吞?」她突然有種反胃的感覺。

「當然也可以用溫泉煮熟,不過生吃比較營養。」在他們家裏,隻有男生可以吃蛋。

魯凱族向來重男輕女,家境不好的巴桑常以地瓜和山芒果腹,小時候想吃一小片山豬肉都得等到祭典的時候,平時有得吃就該偷笑了。

當時山裏教會的牧師告訴她,要脫離貧困最好的方法就是讀書,所以她拚死拚活的也要考上大學,最後在牧師的資助下順利持續一年半的學業。

所以她和對錢著迷的袁月牙不一樣,她是真的缺錢不得不打工,不然她連一口雞蛋也沒得吃。

「算了,民風不同,不予置評-的作業寫完了嗎?」冰箱裏還有幾顆蛋,晚餐就做蛋包飯吧。

富裕的袁月牙、中產家庭的朱雪青、貧窮代表的巴桑,她們三人之中隻有朱雪青稍具廚藝,其他兩人料理的食物是真正的狗不理,連豬都掩鼻避開。

三個人都是財貿係學生,朱雪青和袁月牙是同班同學,巴桑小她們兩屆,她們結識的過程很離奇,可說是驚濤駭浪。

這對原本對麵不相識的同班同學,因為同時拿到最後一包「蘋果麵包」而決定住在一起,巴桑則是沒錢租屋而睡公園,最後被她們撿回來的。

「嗯!寫完了。雪青學姊,-們真的用牙膏洗碗嗎?」她有虛心求教的精神。

翻了翻白眼,朱雪青開始覺得人太笨也不是好事。「去把地板拖一拖,衣服晾一晾,順便把棉被放到陽台上曬太陽。」

這是身為學姊的福利。

朱雪青隨便指派幾個工作就讓好問的巴桑遠離視線,短凳一拉專心對付起魂不守舍的同學。

「瞧,有幾根指頭?」

隻見一片黑影在眼前晃動,處於恍神狀態中的袁月牙眨動水靈雙眸。

「豬血,我問-一個問題。」

「很嚴重嗎?」她要依程度判斷要不要收費。

偏著頭一想,她也不確定事情到底嚴不嚴重。「應該,可能,大概不太嚴重。」

「好吧!-說說看,我再來評估等級。」她洗耳恭聽。

反正現在如果不讓她說,等她累積到一定程度,肯定會說得落落長,讓人巴不得逃之夭夭,掩耳塞棉花都不管用,她有讓死人起死回生的本事。

真正是吵死人。

「我問-喔!不是吻的吻算是吻嗎?」她一直搞不清楚那是不是吻。

表情呆了將近十秒,她才慎重其事的摸摸她的額,確定她沒發燒跡象才緩緩凝聚焦距。「去問吻-的人。」

「咦?-怎麼知道我被人吻了……呃,是親了一下。」她發覺自己說得太多,中途踩了煞車改口。

因為-呆,不用大腦。「基本上隻要碰到唇就算吻,不管對方用的是手還是臭腳丫。」

「惡!沒那麼髒吧!」

「說吧!是汪大哥還是汪二哥?」她能理解她的心不在焉,女人愁眉不展,男人通常是問題的根源。

畢竟她是過來人,有過三次情傷。

「什麼汪大哥、汪二哥?」提到「汪大哥」三個字,袁月牙心虛了一下。

「不用裝傻了,我們是什麼交情,-瞞得過我嗎?」她也不想想看她是她們三個之中唯一的正常人。

一個被祖靈洗了腦,一個迷糊成性,要不是她在一旁看顧著,這兩人八成會手牽著手上聖地尋寶,然後一去不複返,讓人空留回憶。

不喜與人往來的朱雪青也是怪人一枚,在台北將近四年,她喊得出名字的朋友不超過五人,雖然她死不承認這是事實。

「也沒什麼啦!隻是不小心碰到嘴巴而已。」不知為什麼,她就是說不出實情,直想遮掩發生過的事。

「真的是不小心?」

她眼神閃爍了一下,不敢多看好友一眼。

「到底是汪大哥還是汪二哥?」大抵不出她終日掛在嘴邊的這兩人。

朱雪青平常是個文靜內斂的人,但是遇到外向好動的袁月牙,肢體動作難免有不合宜的時候,譬如此刻──

「是大汪啦!-不要揪我耳朵。」她差點要眼淚汪汪往下掉,含著無辜的淚花指好友施暴。

嗯,不用刑是不會招供的。「我想也是他。」果然不出所料,她還是出事了。

「什麼叫我想也是他,-又沒見過大汪,怎麼會曉得他做出什麼事?」一定是她亂猜蒙到的。

就像大汪說的,隻是訂個契約罷了,沒什麼大不了,她用不著小家子氣的疑神疑鬼,在國外碰頰碰唇是國際禮儀,沒有人會在意。

隻是袁月牙不懂自己在臉紅什麼,一想到那個啄吻就心跳加速,整個人陷入靈魂出竅的狀態,對於外界的聲音聽而未聞。

也許睡一覺就沒事了,打工過度會造成神經衰弱,適當的休息是最佳的良藥,少賺一點沒關係,反正……嘻嘻嘻……

一個小時兩千元的鍾點費耶!這簡直是天上掉下來的好運,她隻要磨磨蹭蹭的拖個幾小時就有近萬元進帳。比起其他小兒科的工作時薪,這項打工的報酬優厚得令人眼紅,做一天可抵十天的工資。

「-最近最常念的不就是這兩位汪先生嗎?一個-避之唯恐不及,一個-拚命想從人家身上挖錢,淺顯易見的答案根本不用多問。」她遲早為了錢把自己賣掉。

她羞愧的低下頭,好似在反省。「也不一定是他們兩個,我的人緣很好……」

「但神經很粗。」這是不爭的事實。

「喂!豬血同學,-出口傷人喔!人家都說我很精明。」她抗議的提出辯駁。

「對錢精明,其他就……」不提也罷,省得傷心。「不是吻的吻就是吻,不管別人用什麼方式解釋,它絕對是-所想的那個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