比弗站在我的書櫃前,驚歎著我的藏書。我什麼書都有,講動物、植物的百科全書,所有我能夠買到的中國神話傳說、西方神話傳說,以及各種童話故事。每當我看完一套,舊了,我忍不住買一套全新的重新塞進書櫃裏,讓它們保持整潔。舊的,做公益送給山區的孩子。這時候,我心裏會產生愧疚感,又買一套全新的和看舊的一並贈送。
書桌上放著我手繪的各種鳥類和小動物素描。我很喜歡描繪它們的花紋。五雲山裏有很多美麗的野雞和鳥。我經常遇到成群的白鷳在山裏散步,拖著白色的長長的尾巴,步伐從容優雅。紅嘴藍鵲也喜歡成群地棲息在香樟樹上,它們的尾巴也很長,是黑白相間的羽毛,非常美。
我還畫了有各種各樣的四腳蛇,反光的鍍金一般的藍紫色,我已經描進了水粉。我準備用油畫重新畫一遍,以便表現它身上那種泛光的樣子。
蝮蛇和蝰蛇我也畫了好幾張。
西湖群山的毒蛇很多,為了徹底認清它們,我忍住了內心巨大的恐懼感,仔細描繪它們眼鼻之間的花紋。現在,我一眼就能看出它們的不同而準確說出它們的名字;而且,我居然喜歡上了它們,恐懼感完全被克服了。
了解它們,擁有知識,可以克服恐懼感。
我常常看到未成年的小蛇穿過石板遊步道。成年蛇應該有了完善的警惕性,不容易見到它們。噢,不,蝰蛇很喜歡守在路邊。這個春夏以來,我起碼看到了三隻。蛇既怕熱又怕冷,路邊的石板可能讓它們感覺溫度適宜。
我最近著迷畫的是螞蟻。這種精巧而纖弱的小動物,令我升起莫名的無限的愛憐。它們是社會化程度極高的動物,各部門之間的協作比人類厲害幾百倍。
不過,有時候想想,失去了個性,活著還有意義嗎?
作為一種機器一般的存在,不知道是不是為了保存某種信息而繁衍至今。它們已經存在了一億六千年曆史,和恐龍同時代。恐龍因為太龐大而滅絕了,它們延續至今。這是我著迷的另一個原因。
比弗拿起螞蟻的圖片,給我指了指螞蟻的下頜,說道,“你張冠李戴了,這不是工蟻的下頜,這是兵蟻的。”
“唔?”我驚訝了,“你也喜歡研究這些奇奇怪怪的事情?”
“小朋友都喜歡啊,我還是小朋友的時候,認真看過各種圖片,知道它們的下頜咬合力非常厲害。有段時間看仿生學來著。”比弗笑道。
“好呀,你幫我改一下?我可以偷懶不去找圖片資料了。”我把筆遞給他。
他把工蟻的下頜改正以後,又在邊上畫了一隻兵蟻。
“厲害喲。”我讚道。
他笑著,抽出一張紙,畫了一張飛蟻。
“還要不要把螞蟻家族其他的螞蟻畫出來?”他眯縫著眼,十分得意。
“啊,不用了,暫時不用了,一下子學太多,我記不住,一次搞清楚一個就可以了。我還沒有注意到螞蟻的翅膀呢。我很喜歡研究翅膀,我單獨列了一個翅膀學。”我哈哈大笑起來,因為我很想學會飛翔。
人類的飛翔最終還是借助了飛行器,而不是翅膀。研究動物的翅膀,研究空氣動力學,如何把一個人托舉起來飛翔。
“有些動物飛翔起來,一點聲音都沒有,比如貓頭鷹,抓老鼠。”我伸出手做著抓握的動作,不由自主地伸向比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