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師父的臨終試驗(下)(1 / 2)

那死嬰兒一直盯著我,倆眼珠子往外鼓,幾乎要掉出來;它的手腳還不能完全伸展開,宛如一隻仰著頭的青蛙在地上緩慢爬行;全身皮膚臃腫發青,肚子上還耷拉著半截臍帶在來回搖晃。這模樣,好不恐怖!

然後最令我關心的是在死嬰兒的眉頭上,懸浮著一滴“黑水珠”。

那便是它的死念,隻是……

我舉頭望向天空中已經有七八米寬的巨型水球,這兩者比起來簡直是浩海與晨露的差別。

“該需要多少水滴才能凝聚成這麼大的水球——這又就意味著該有多少死嬰……”

我沉默了,哪怕死嬰離我越來越近,我還是因為內心的震撼,一動不動。

“小子!”

師父一聲低吼讓我渾身一激靈。

這可不是簡單喊了一句,我能感受到師父用了三分罡氣在裏麵,這足以撼動我的三魂七魄。

也就是在此時,那隻原本爬得極其緩慢的死嬰,在臨近我腳邊,突然淒厲得一聲怪叫,騰空而起,利箭般向我射來。

幸虧有師父的提醒,我趕緊身體猛地向右傾斜,就勢在地上打了一個滾。

那死嬰兒撲了個空,身子落地沒動,脖子卻硬生生扭轉了一百八十度看向我,它全身細小的血管此刻密密麻麻得顯現出來,五官憤怒得扭成一團,“咿呀呀!咿呀!”怪叫連連。

而我翻滾之後重新膝蓋跪地,半蹲下身子,地上那張靈符又被我重新牢牢捏在手裏。

心中一陣歎息:“可憐的孩子,剛出生就夭折了,怪不得它有這麼濃厚的死念。”

“額,師父,這要我怎麼處理?”我忙問道。

這時師父笑著說:“以前聽我的,以後你就要自己做出判斷。”

“啊?”

我不由疑問一聲,正想著師父這是又要鬧哪一出。那死嬰兒再度撲向我,我依舊一個翻身躲過,在心裏謀劃該如何是好。

按理說這世間的鬼怪妖魔,甭提你有多麼可憐、生前受到過多麼悲慘的遭遇。不管怎麼說,妖就是妖、怪就是怪,不能講半分情麵。

鬼也一樣,人有人道,鬼有鬼途。

哪怕這個夭折的嬰兒看著十分令人心痛,但是既然事實已經如此:你死了,那麼人世間就不會再有你的立錐之地。

但是怎麼送走它就是個問題:如果不管不顧,一頓靈符劍刺把它打到魂飛魄散,然後送去陰司,陽間確實清淨了,但是它身上死念依舊存在。

送去陰司後,地府衙門為了除去死念,會用陰火連燒三天,而大多數情況都是鬼體先一步被燒幹淨;即便僥幸活下來,那這份折磨也叫鬼生不如死。

那另一種方式就是在送去陰司之前,人為的用相對溫和的道法把鬼身上的死念去除,將它們還原成普通的魂靈;這就可以讓它們在地府免受折磨。

但這樣做要多費很多力不說,而且屬於有苦勞沒功勞,忙活半天頂多能收到一句謝謝,除此之外再無其他。

我是不知道這兩種方式孰對孰錯。

不過師父說他之前已經“清理幹淨”,想來他老人家就是選擇了第二種方式。

作為師父的好徒兒,當然要堅定地追隨師父的腳步。

想到這裏,我自以為參透了師父的用意,於是頗為大聲地衝師父喊到:“嗐,我知道、我知道,放心吧師傅,我肯定繼承您老人家的衣缽。

師父您可是聖人,您的做法永遠是對的,我永遠向您學習,向您致敬……”

我一邊用食指在藍色符籙上畫一些符號,準備將死念慢慢淨化幹淨;一邊耍起了嘴皮子,瘋狂拍師父的馬屁。

“唉——”

遠處,師父重重一聲歎氣,仿佛感到莫大的失望。

我心裏咯噔一下子,因為這麼多年,我從沒有見過師父表露出悲傷或者失望的情緒。

難道自己剛剛說的話,犯了什麼大忌諱?

歎完氣,師父沒好氣地說:“你這小子,該機靈的時候不機靈,現在怎麼木納得跟個棒槌似的!”

我吐了吐舌頭。

隨後一向玩世不恭的師父特別嚴肅地正視著我,說道:“你該有個自己的想法了,老頭子我的話也不都是對的。

聽正確的話,不要聽師父的話,師父如果說得對你就聽,如果做了一個錯的決定,你也要聽嗎?”

“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