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笑了,隻是她的嘴角與白秋霜的衣服連在一起,一笑起來連帶著把周圍的衣服都擰得皺巴巴的,她的笑容也因此變得“皺巴巴”,看起來格外別扭。
“我想要體麵得離開,請再給我半分鍾的時間,我先去殺個人。”
柳織夢的嘴一張一合,平靜地說完這幾句話,由於她現在隻有一張臉掛在衣服上,所以看起來極為怪異。
這麼囂張?當著我的麵說要去害人,這也太不拿我當回事了吧!我氣不打一處來,擼起袖子就要抓她
——但我心裏隱約感覺哪裏不對:她如果真要害人,為什麼要在現在告訴我?真的隻是為了挑釁我嗎?
柳織夢開始發出磨牙般“咯吱吱”的笑聲,她身上的“死念”瞬間凝煉成兩淌黑水,從眼眶裏湧出。“嘩啦——”一下,兩眼珠子就被衝掉了。
看到如此濃鬱的死念,我下意識地後退半步。
我此刻能清晰地感受到其中蘊含著一份最極致的滔天恨意,最純粹的複仇意願。我心神被震撼到,一時間竟不知道該怎麼對付她。
身後牆壁上的諸多靈蛇也嗅到了獵殺的氣息,一個個如睡醒般挺直了身體,蓄勢待發。
柳織夢狂笑得越發淒慘:“我此刻的痛苦不及生前遭遇的萬分之一!你讓我如何放下!”
她身上的死念再一次暴漲,不僅從眼眶裏湧出,臉上的皮膚如同破碎的雞蛋殼,紛紛脫落,隨著而來的是更加濃鬱的黑水。
身後的靈蛇都瘋了,興奮得互相交纏起來,纏著纏著三條青色靈蛇合成一條更加粗壯的靈蛇;然而交纏的過程還沒有結束,新誕生的靈蛇再一次互相交纏,直到最後一條足有水缸粗的黑皮巨蟒,在一片水汽中轟然出現。
它的上半身從牆壁裏鑽出來,吐著猩紅的信子,宛如一頭上古凶神。
不同於最開始數十條呆頭呆腦的小靈蛇,此時的它鱗紋鮮豔,幾乎要變成實體,
我一瞧前後兩大麻煩,隻能速戰速決。
從外套的內兜裏掏出一張威力巨大的“正雷符”,拿在手裏稍微注入罡氣便紫光萬丈。
我最後一次指著柳織夢的已經殘缺的麵部,喊出師父最常說的那一句:“無論你有多少冤屈,那也不是你害人的理由!”
柳織夢的臉皮騰的一下升空,朝房間的更深處飛去。
我一看她要逃,心說:哪去啊你!
腳踏罡步身體向前衝刺,順勢將手裏的正雷符打出。
時間仿佛在這一刻停下了腳步,周圍的一切都慢了下來。
我看著遠方黑氣彌漫的柳織夢奮力地向前逃,然而這一切在我的正雷符麵前隻是徒勞:它以雷霆之勢砸向柳織夢,速度之快僅需在下一次呼吸來臨之時,便可使柳織夢魂飛魄散。
柳織夢的眼角緩緩流出兩行不甘的淚水,在她遍布黑氣的臉龐上格外清澈。
“嘶——”
身旁有個龐然大物貼著我的麵頰劃過,隻是一個轉動眼珠的動作,再看它時已經衝出半米開外——它正是牆壁上那條巨蟒,此刻它像一根石柱般在我跟柳織夢之間攤開。
柳織夢、正雷符、巨蟒,它們三個連成一條直線,我隱約有種螳螂捕蟬,黃雀在後的感覺。
“噗滋”
我左邊的臉頰被劃開了一道口子,隻是因為發生的太快,我到現在才感到疼痛。
原本我以為柳織夢是為了逃跑所以才釋放全部的死念,作拚死一搏。而受那些死念刺激到的靈蛇,也因此融合成一條巨蟒。
靈力越強,就會刺激地縛靈幻化出相對應的力量與形態。
很顯然柳織夢身上的死念對靈蛇的吸引還不足以使它幻化成實體,隻是樣子壯大了。
但是現在,臉上的傷口提醒著我,巨蟒真正“活”了過來,而造就它完成最後蛻變的原因就是我方才打出去的那一張“正雷符”。
然而一切都發生在電光火石之間,哪怕我現在想明白了柳織夢的真正意圖也無濟於事。因為在柳織夢眼前的身影已經越來越清晰——那張她至死不會忘記的、一切苦難的製造者、惡魔般的麵容,離自己越來越近。
還在唱歌的黃毛疑惑得的回頭,碰的一下,一個黑乎乎的東西打在他的心口上;沒等他反應過來又一個冒著紫光的符紙貼了上去。
“嘿!”黃毛脫口大罵:“我他……”
他的聲音戛然而止,因為一條大蛇咬穿了他大半的身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