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下來的幾天沈月眠都沒有時間去拍攝,和茶飲公司約定的時間隻有一個周了,為了讓導師順利放人,她接連三天都泡在實驗室裏包攬了課題的觀察作業。
第四天,嚴厲的導師才勉強放她離開,其實她在這個組裏是非常邊緣的、無關緊要的小人物,她在與不在區別不大。但這個導師就是喜歡將所有的工作瑣事都交給學生去做,而沈月眠在這一年多的裏做的最多的工作就是寫觀察筆記和打掃衛生。好在,她這些事情完成的都很好,讓這位挑剔的女士點頭叩首,準許她回國。
黎市的初春是不被太陽所眷顧的。
沈月眠昨晚睡的不安穩,許久沒出現過的夢魘再一次找上了她,不到六點就驚醒,後麵再想睡一會兒怎麼也睡不著。
盯著灰白的天花板發呆,想著久違的夢魘。這兩年其實她很少做夢了,準確來說是從來黎市開始就很少夢到,一開始是太累每天沾到枕頭就睡的不省人事,後麵她也很少去回想阿婆去世後的那段時間。現在大抵是因為馬上要回國了,反而變得怯懦了。
就像季璟賢的那句歌詞惡意蠢蠢欲動,其實直到現在她都不清楚為什麼世界上會有那麼多的惡意對準同一個人。
在阿婆發生意外時,她還在學校上課,還記得班主任慌張地喊走她,告訴她阿婆突發腦溢血倒在門檻上,等被隔壁大嬸發現並送去醫院的時候已經快不行了,阿婆在醫院裏清醒過一次,一直在喊她的名字。
但等班主任送她到醫院時,阿婆已經去世了,她成了孤兒,阿婆唯一留給她的隻剩下沒做完的繡花鞋墊和一本薄薄的存折。
存折裏的錢不多,都是阿婆當繡娘一針一針縫出來的,沈月眠用大部分的錢買了一塊風景很好的墓地將阿婆葬下。
當她還沉浸在失去阿婆這個唯一的親人的悲痛時,自稱是阿婆兒子的中年男人一家找上了門,要求沈月眠滾出老宅子,他會售賣老宅。
她是被阿婆撿到的棄嬰,從小到大她和阿婆相依為命從來沒見過阿婆的兒子,為什麼從來沒回來看過阿婆,為什麼阿婆剛去世他就迫不及待的找上門,沈月眠不懂,但她知道這是她和阿婆的家。所以她死死地守著老宅,好在有鄰居的幫助,所以中年男人一家始終沒有得逞。
後麵升入了高中,開始還好,後來中年男人的女兒張宜插班到了她所在的班級,至此,她長達一年的噩夢開啟。
張宜聯合更高一個年級的表姐張佳兩個主謀,一開始是不停地造謠沈月眠,帶動身邊的人孤立沈月眠,搞些不痛不癢的小動作。
後來,發展成了心照不宣的校園霸淩,從態度上的冷漠孤立,到言語霸淩,最後開始動手動腳。
沈月眠不是不害怕,不是沒找過班主任,但是高中的班主任隻是將他們帶到辦公室裏口頭教育了一番就不再管了。班主任的態度助長了他們的氣焰,在學校裏他們還有所收斂,放月假時她如果不避開那些人,就會被逮住。
有一兩次她離開的慢了,被那些人看見了,拖到學校裏最偏遠的教材室裏關了三十多個小時。大抵是怕弄出人命,最後來了個人將她放了出來,還威脅她如果敢告狀一定會讓她吃不了兜著走。
她真的連活著都需要用盡所有的力氣了,她唯一的動力就是月假能見到蘇鬱,她唯一的朋友就是蘇鬱。
總想著熬過高考就好,但在高三前夕的那個假期,那天下著綿綿細雨,天氣陰沉沉,她被拖到了拐角的巷子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