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章 雪下得那麼認真 2 少女時代的江雪(1 / 3)

雪下得那麼認真

14 少女時代的江雪

江雪才不管他傾倒沒傾倒,她盯著封麵,突然發現了什麼:“這筆記本——”

天闊點點頭:“這是雲妮自己動手做的。”

江雪嘖嘖讚道:

“她的手很巧呀!你看封麵:少女捧書靜立,藍裙子在一汪碧水中飄逸,已經是一幅很動人的畫麵了;再細看,原來,少女隻有半身像,那藍裙子其實是山峰在水中的倒影,真是別出心裁。”

江雪忽對雲妮產生惺惺相惜之感,天闊不由暗暗好笑:“你要是看了扉頁,就不會這樣讚不絕口了,裏麵貼滿了她的偶像胡慧中的貼畫——傻乎乎的,一點兒也不脫俗。”

“哇,”江雪毫不淑女地大叫一聲,“我那時最喜歡胡慧中了。”

天闊登時想起,江雪曾經和他在學校看過一場電影《飛躍的彩虹》,就是秦漢和胡慧中主演的。那是一部很老的片子了,當時胡慧中出道不久,剛演過《歡顏》,那份青春魅力當真是動人至極。隻可惜天闊看著看著就走了神,影片到底演了些什麼大半沒看進去。

江雪又問:“沒有呀,扉頁在哪?我想再看胡慧中一眼。”

天闊忍俊不禁:“我把她全貼住了。你看不到了。”

江雪剛問句:“為什麼?”手已翻到襯頁——上麵貼著一張大幅照片,頓時怔住:“是她嗎?”

天闊輕聲道:“是雲妮十七歲生日那年,我親手給她拍的。”頓了頓,又道,“給你之前,本來想撕下來燒了,但後來,還是下不了手。”

江雪看了半晌,突然明白了天闊為什麼把胡慧中的貼畫全給粘起來了——當時,在他心中還有誰會比雲妮更光彩照人,即便是雲妮自己的偶像!何況,照片上的雲妮眉眼無可挑剔,笑容燦爛多姿,青春氣息呼之欲出——難怪天闊為之神魂顛倒這麼多年!

見江雪如此出神,天闊歎了口氣:

“其實,那都是很久以前的事了。現在的雲妮,遠遠不如當年那樣……。”

江雪這才回過神來,她默默地翻開第一頁,卻看到一篇字跡清秀的散文:

在我印象中,太陽今年十七歲了。它和我一起降生到這個世界。一起沐浴風霜雪雨,一起在歲月長河漫遊。它在我的目光中,朝升暮降,慢慢成長。

每天清晨,在朦朧的霧靄中,我在尋找那條美麗的地平線。看太陽衝破束縛、刺穿雲霧,看它上方升騰起的那片燦爛的紅雲。

每天傍晚,在輕柔的晚風中,我在尋找萬裏垂地的夕陽,看它緩緩沉下,留給我夢一樣的黃昏。

日子就這樣一天天過去。

我像株水草在風中招搖。

每天,我都在奮力追趕太陽,可每次它都輕易超過我,輕輕地把我拋在晚霞的餘暉裏。一次又一次的努力,一次又一次歎息,重疊在一起。

每夜,太陽休息中,我都在癡癡地守候月亮。可它總是變戲法一樣一會兒圓一會兒缺,牽引著我的目光,歲月就這樣悄悄從我指縫中溜走了。

我忽然明白了:

五千年前的誇父為什麼要去追趕太陽?

五千年後的我又為什麼要去守望月亮?

本來,這篇不長不短的文字應獨獻給自己。

卻又希望這點點滴滴、絲絲縷縷、年年月月,連綴成一個翠綠的、粉紅的、橙黃的、淡藍的、串成如詩如歌的年華,不能讓我獨自享受,所以也獻給你,相信我們都會擁有一個燦爛的年華。

“是她寫的嗎?文筆挺不錯的。”

“這是她十七歲生日時回送我的禮物。”

江雪剛才的嫣然一笑變成似笑非笑:

“她過生日送你禮物,這倒挺獨特的。”

往下一頁,赫然是“心靈絮語”四個豎排字。不用問,也知道是關於他和雲妮的了,從時間上來看,都是上大學以後的事,正好跟前麵寫高三生活的中篇小說《詩意年華》銜接上。

一開頭是歌詞《最真的夢》。

江雪不由自主哼起來:

今夜微風輕送,把我的心吹動

多少塵封的往日情,終回到我心中……

江雪和林晨楓都是校園裏的優秀歌手,一個以聲音空靈見長,一個以歌喉悠揚取勝,隻是不愛參加學校的卡拉OK大賽。

在江雪看來,歌聲應該是心聲,是唱給自己聽的,你感觸越深你就會唱得越好;上舞台唱歌卻是模仿原唱越像越能得高分,實際上背離了歌唱的本來意義。

江雪唱著唱著,心念一動:

“去年在我們班中秋晚會上,你唱了曲《最遠的你是我最近的愛》,大概就是為她唱的吧?”

楚天闊不答,自顧自地說:

“許多事情一開始就注定了最後的結局。但隻有等到一切都過去的時候,才知道到底怎麼回事。所謂最真的夢,不過是指最真實的夢罷了。”

江雪沒聽清這話,目光被第二節給吸引住了。

暮春的一個雨後,獨自走在小路上,一個非常熟悉卻又有些模糊的身影突然掠過我的腦海。一時間,我怔住了:是她嗎?是的,應該是,可為什麼就想不起她當年的麵容?

抬頭望藍天,天在微笑,可我看不懂它的笑意;低頭看綠地,地在低語,而我也聽不清它的含意。

於是,回到教室,我拿起筆來,不自覺地湊成了下麵的一封信——也許更確切地說,是堆不太雜亂的心靈絮語。

事隔多年了,說過的許許多多的話已經忘卻,隻記得仿佛說過這麼一句:你能答應等我十年嗎?

事隔多年了,聽過的許許多多的話已經忘卻,隻記得似乎聽過這麼一句:如果我願意,我會默默地等。

已經事隔多年了,少年的癡狂和稚氣悄然褪去,這裏我沒有太多的言語表白,因為愛,有時並不需要理由。今天我隻想對你說一句話:

今生此世,我隻想做好兩件事,一件是完成事業,一件就是娶你為妻。

“太精彩了!”江雪大叫起來,“特別是最後一句,把人生的兩大目標表達得幹脆利落!”

天闊卻冷冷一笑:“什麼少年的癡狂已成為過去?人總是容易過高估計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