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上天黑,送魂的時候,就是村民們人手一捆買杆子,點燃了照明。
我害怕走丟了,我們姐妹幾個出門的時候就手拉著手。
我緊緊的拉著舅舅家的二姑娘的手,二妞拉著我的手,三妞拉著二妞的手。
我是聽見那些哭聲忘記哭了,二妞三妞則是害怕走丟了緊張的哭不出來了。
畢竟是送魂,小孩子第一次見,心裏毛毛的,出門的時候大人們再三交代我們,路上別說話,尤其是返回來的時候,不能回頭看,不能說話。
我們姐仨怕被拆散了,也選擇性的不哭了,因為哭的話,就有村民們過來攙扶,姐仨就不能手拉手了。
這個原因是,送混走的時候,孝子們必須要一路哭著去,表示自己的不舍。
男人尚且好點,就那樣仰著一個脖子嚎就行了,不耽誤看路,女人們都是每人一條白布裹在頭上,一把鼻涕一把淚,哭的是迷迷瞪瞪,看不見腳下路,深一腳淺一腳一不小心就會摔到了或者崴了腳。
所以,送魂的時候前來幫忙的女村民就負責攙扶哭的無法走路的孝子,男村民則是人手一捆燃著火的麥稈子從旁照明協助前行。
一路上除了孝子們的哭聲,還有村民們的議論聲。
“前麵那個誰,你看見了嗎,他們叔伯兄弟家就沒人戴孝啊?”
“你怕是不在家裏不知道吧,他們家是冤家。”
“咋回事,我很多年沒回家了?”
“聽說文彬家的媳婦原來是文忠先求娶的,結果人家選擇了文彬,這樣他們家就不對付了。”
“這樣啊!不是說喪事也是和事,難道他們家沒有低頭求和。”
“誰說沒有,人家文軒磕了好幾回頭了,不但文忠家不去,連帶著文忠叔叔家也沒去,除了不去還暗中給人使絆,你看吧,明天指不定怎樣鬧騰呢?”
“有這麼嚴重嗎?”
“太有了,就衝著文忠那個小肚雞腸勁,啥事做不出來”
……
“哎哎,快看看,誰哭的最痛?”
“這還用說嗎,最親最近的人哭的最痛。”
“這倒也是,除了親近的,那些旁枝,別看哭的比唱的還好聽,一點感情都沒有。”
“你聽聽,這還親娘呢,明明人家是個男子,也不怕半夜走路遇到鬼。”
“快閉嘴吧你,這樣的時候還敢提那個字,真是膽大包天了。”
……
說著話,一個又一個人從我的旁邊走過又走來。
剛開始那幾個人的話,我聽進去了,想著回家後一定要告訴媽媽,做好預防。
送魂的終點每個村子都不一樣,又都一樣,就是村子裏靠近村外的十字路口。
其實,大家也沒有哭多長時間,最親最近的人最近一直都在勞碌奔波,已經哭不動了,別人更是應付差事呢,別看孝子多,真正真心哭的沒幾個。
所以,十多分鍾之後,就幾乎聽不見哭聲了,村民們的議論聲就越發的肆無忌憚了。
“唉,我說牛二,這通知人不是你麼,怎麼沒見牛鬆山家的人,該不是你沒有通知到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