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歸正題。在我媽確定好了方案以後,以迅雷不及掩耳盜鈴之勢的速度。迅速和我爹喬裝打扮找了一個沒有認識人的民政局,領了結婚證,並高價封上了知情人士的嘴,然後就有了我。

王炸在手的周慧慧同學,在領了高中畢業證後,就直接帶著我爸回家。

屋子裏坐著一屋子的男人女人,看著跟著我媽進門的男人,全都黑了臉。

無所畏懼的周家大小姐,進門就是一句:“爺奶,爸媽,這是我喜歡的人,你們看看哪天日子好,我要結婚了。”

沉默是此時的康橋。

偌大的屋子一片寂靜,最後還是當了一輩子村長的姥爺穩住了。開口就是標準的官腔:“今天拿上畢業證了,慧慧就高興成這樣了,先慶祝,剩下的事明天再說,祝賀我們家慧慧高中畢業。”

據我姥說,我媽當時麵不改色,帶著我爸在主桌上挑了個好地方,坐下就吃,胃口那叫個好。重點是,我爸的更絕,上來爺爺奶奶,爸媽,哥嫂子,七大姑八大姨叫了個全乎,一個一個敬酒。

我姥爺為了我媽的臉麵,當時黑的臉強顏歡笑的喝了我爸敬的酒。

吃完飯,送走賓客和小孩子,就是三堂會審。烏壓壓的坐了一屋子人,如果目光可以殺人,我爸大概已經被千刀萬剮了。

麵對一屋子長輩,我爸往那一跪,腦袋一低,抽抽涕涕的開始說:”全都是我的錯,我是真愛慧慧的,慧慧就是我的全部,我離不開慧慧。”好一朵盛世白蓮。

看的我媽那叫個心疼,轉頭就對我姥爺說你們都別問了,是我主動的,我們已經領證了,孩子都有了,我這輩子非他不嫁。

姥姥說,我姥爺一輩子都守著讀書人的矜持,做事要求穩如泰山,喜怒不形於色。尤其這幾年,日子過得好了,修養越好,已經很多年沒見過姥爺失態了。那天,姥爺手抖的連茶杯都拿不起來了。

姥爺最終一句話也沒有說,揮了揮手讓大家散了,一個人默默的回屋了。

我媽後來告訴我,別聽他們說姥爺有多可憐,事實上都是演給她看的。老狐狸一輩子精於算計,在看到事情無法挽回的時候,第一時間是穩住她,讓她愧疚,別再跟著人跑了,回頭就把我爸查了底朝天。

老爺子和家裏那些舅舅,一個比一個心眼多,從小到大,看樣子大家都很嬌寵她,其實每一件事都是他們誘導過的結果。

時間久了,我媽也覺得膩了,她是不太聰明,可是有些東西天生的。她看不太懂姥爺的算計,卻能憑感覺察覺事情不對。

科學的盡頭,是玄學。我媽沒有那個智商,但是本能覺得姥爺他們在算計什麼事,不想等著他們算計,就隻能先下手為強。亂拳打死老師傅,快刀斬亂麻,快,準,狠的直球才能命中靶心,給自己拚出條路來。這也是為什麼安姨會幫她的原因。

安姨告訴我,家裏沒人覺得我媽能考上大學,早就讓大舅在部隊找了工作,甚至按著我媽喜歡的樣子準備好了相親對象。如果沒有意外,我媽會按著姥爺的安排,進入文工團,認識一個英俊帥氣有能力的兵哥哥。因為一些符合我媽脾氣的小事走到一起,嫁人生子,這是一個老父親為她最小的女兒安排好的一條通天路。

可是,我媽不想要。

他們都沒有對我說全過,那段故事都是我東拚西湊湊出來的。也是後來安姨酒後那些話我才想明白。安姨是姥爺放在媽媽身邊的全能秘書。如果按著姥爺的路走,安姨這輩子都得跟在我媽身後,為她出莫劃策,為她收拾爛攤子,永遠都是我媽的影子。而我媽,會過的很好,一輩子不操心,在長輩建好的安全屋裏放心的飛。

安姨自己是願意的。姥爺以為安姨是他這些年精心教養出來的好學生。其實不是,她永遠都記得那天有個胖姑娘抱著她不撒手。那是她第一次覺得溫暖,那個姑娘分給她糖吃,在別人要帶走她的時候死命的抓住了她,從此人生不一樣了。

我媽不,世界好大,她沒啥追求,但是她想自己飛。

安姨後來形容遇見我媽那一天的時候,她說:“在她帶走我的一瞬間,我感覺一下子輕鬆了,身上一層層的汙泥往下掉,我感覺到了自由。”

第一次你拉我出了那個叫名叫血緣的泥潭,第二次,你給了我飛翔的翅膀。

所以為你做什麼都可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