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城的初秋向來幹燥,很少下這樣綿密的雨。

四年過去,連天氣都變得陌生。

樂夏撐著透明的傘走出半舊的小區,站在路邊。

細雨順著風落到她半條胳膊上,又冷又濕。

樂夏瑟縮了下。

天色晦暗,雨簾下的建築和街道模糊不清,卻是熟悉的風格。

一輛黑色車疾馳而過,濺起幾滴泥點子落在她小白鞋上。

樂夏蹙眉,從黑色手提包裏拿出張紙巾,彎腰認真擦掉,起身時恰好一道刺眼的車燈照過來。

白色的奧迪。

“夏夏——”

陳璿早看見她了。

雨霧裏高高瘦瘦的身形,一塵不染的幹淨氣質,除了她沒別人。

她打開車窗,衝樂夏使勁兒揮手,按喇叭。

樂夏將髒掉的紙巾折好放進包裏,上車。

陳璿激動地捏住她的胳膊:“臥槽夏夏,你都沒什麼變化,還那麼純,跟個大一新生似的。”

樂夏長著一張男人都愛初戀臉。

巴掌大小的瓜子臉,顴骨不高不低,一雙眼裏透著要命的清純。

烏黑順滑的長發整齊地垂在腰間,更讓人多生出幾分遐想。

兩人很久沒見,樂夏覺得她聲音熟悉又親切,連帶她那頭金黃色的短發都順眼許多。

她將傘收到一旁,含笑說:“出了學校最怕別人說像學生,你還罵我像大一的?”

後頭有車按喇叭催促。

陳璿“嘖”一聲,重新發動車子,“得了便宜還賣乖,誇你純還不願意。咱們班那幫男生真特麼不要臉,一聽說你要來個個跟打了雞血似的。平時聚會十個人都湊不齊,今天報名已經快三十個了,還有帶著別的班來蹭聚會的,我真是服了。”

樂夏垂著頭,輕輕“嗯”了聲。

陳璿看她:“座兒舒服嗎?要不要給你調一下?我說大小姐你是不是都沒坐過三十萬的車?”

樂夏偏頭看她:“埋汰誰呢?摩托車我都坐過。”

陳璿笑起來:“對,當年顧深經常——”

提起這個名字,車裏忽然陷入沉默。

過了會兒,還是樂夏先說話了:“沒關係,都多少年過去了,我還挺懷念他騎摩托載我的時候。”

陳璿看她的確不大在意的樣子,鬆了口氣:“不在意就好,顧深這個三心二意的渣男,不值得。”

樂夏怔了下:“渣男?”

陳璿:“有這麼好的你他還劈腿,不是渣男是什麼?當年就跟你說他身邊兒女人多不靠譜兒。”

事情已經過去很久,但回憶起來仿佛昨天才發生一般。

樂夏認真道:“不是的,他沒劈腿。”

陳璿不信:“你還替他說話,學校論壇裏當時都有人把照片放出來了,傳得沸沸揚揚……”

樂夏打斷她:“真的沒有。”頓了頓,她說,“他當年對我很好的。”

“在你眼裏就沒壞人。”陳璿懶得跟她爭,“算了不提他,掃興,反正他今晚也不來。”她笑容曖昧,“在國外這幾年談過戀愛沒?外國帥哥有沒有什麼不同?”

樂夏頓了一下,才想起來回答,“沒談。”

陳璿驚訝:“真沒談?”

樂夏:“沒。”

陳璿:“你不會還想著那個渣男吧?你出國這幾年他身邊女人可就沒少過,光我碰見就三回,每次都不一樣。”

樂夏垂眸:“沒,就是沒機會談。”

陳璿踩下刹車:“那一會兒他們問你千萬得說你談過,不然那群男人指不定怎麼想呢。”

餐廳是24小時營業的京鼎軒。

包廂裏早坐滿了兩大桌人,隻有五六個女生,剩下全是男人。

樂夏一進門,於淺就第一個跑過來:“嫂子,你可終於回來了,這麼多年連個信兒都沒。”

陳璿推他:“滾,怎麼叫人呢?”

於淺這才拍了下腦袋,反應過來:“叫習慣了,那我以後叫你姐,行吧?”

其實於錢比她大,這麼叫還是因為她跟顧深談過。

樂夏沒在意:“怎麼喊都行。”

於淺知道她表麵看起來不太好接近,實際是個很好的人,笑著應了,把她推去主位。